第60章
“縣主不知道,這位六爺,不可說。”因夷安在宮中和氣,這宮女就大著膽子說道。
“不可說?”夷安想了想,便笑道,“為何?”難道蕭翎腦子有病,天下皆知?不知為何,夷安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額頭。
“那是個……是個,”這宮女糾結地扭著衣角,低聲說道,“是個可怕的人。”
能從這後宮眾人的口中聽到可怕二字,已經叫夷安詫異了,到底不過是隨口一問,便放過了,直往薛皇后處去。
薛皇后的宮中此時寂靜無比,見夷安消無聲息地進來,薛皇后抬起頭,含笑道,“叫人堵住了?”
“什麼都瞞不過姑祖母去。”夷安含笑過來給薛皇后捏肩膀,見她由著自己動作,這才笑道,“管妃娘娘是個有心人,身邊兒的人也伶俐。”
“你也見識了?”薛皇后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莫測,只是握住了夷安的手,看著這柔順的女孩兒坐在自己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頭髮,溫和地說道,“可惜了,太伶俐了些。”
現在人前的,大多都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今日你回家裡,家中可還好?”薛皇后看著點頭笑起來的夷安,眼中充滿了慈愛,溫聲道,“叫你在這宮中陪我,倒叫你離了父母了。”
“難道姑祖母沒有叫我回家瞧瞧?”夷安見薛皇后的手邊堆著摺子,頓了頓,這才笑勸道,“摺子是看不完的,為了自己個兒,為了這朝廷與咱們這些親眷,姑祖母別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
見薛皇后含笑點頭,她便繼續說道,“若是不緊要的,姑祖母便先擱在一旁就是,等閒出去逛逛園子鬆快鬆快。不然豈不是虧了?陛下還知道花天酒地呢。”說到最後聲音雖然小了,然而薛皇后卻聽見了,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奇異。
“我不看,又給誰看呢?”薛皇后嘆息了一聲。
夷安已經在這幾日看出太子與薛皇后不睦,況想到東宮中見到的薛珠兒,夷安對這太子就說不出的噁心,竟說不出叫薛皇后將摺子給太子看的話來,只含糊一笑道,“姑祖母總有自己的法子。”
“我身邊得用的人,太少了。”薛皇后擺了擺手,見夷安低頭笑起來,色若春霞,心中就生出了幾分驕傲自得,笑道,“不然,交到你的手上如何?”
“我是哪個牌位上的人?”夷安心中一跳,抬頭見薛皇后看著自己的眼裡竟十分認真,斂目笑道,“若真是如此,叫前朝知道,與姑祖母的威名有損。”
任人唯親,可不是什麼好名頭。
薛皇后默默地看著夷安,見她拒了,眼裡竟生出了無法壓制的笑容來。
“知進退,又不目光短淺,你很不錯。”薛皇后頷首,嘆道,“薛家的女人對權力都有自己的狂熱,你竟然拿捏得住,可見心性。”
尋常的女孩兒,如華昭儀姐妹,只怕有了這樣的機會就要欣喜若狂,然而夷安卻能看出此事不妥,又不貪戀權勢,實在叫薛皇后覺得難得,此事看著夷安微笑了片刻,這才淡淡地說道,“我的膝下,還有一位七皇子,這孩子近日病了,你並未見過,來日就叫他見見你。”
夷安急忙含笑應了。
病了?
前兒還與四公主一起推了太子侍妾下水,可見這其中並不是病了,而是薛皇后在考量她,若是不得心意,竟不會將七皇子放在她的身前。
這般看重七皇子,就叫夷安心中生出了一個駭然的念頭。
掩住了心中的驚疑,夷安不過是與薛皇后說了些話,又陪著薛皇后用了膳,這才回了自己的依蘭閣。
依蘭閣中此時卻立著一名宮女,見了夷安入內,急忙上前請安。
夷安見這宮女正是方才管妃身邊的那個據說很得用的大宮女,眼角就露出了一絲笑容,見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自己,由著她打量,只問道,“管妃娘娘,莫非有什麼吩咐?”
“娘娘見了縣主,歡喜無比,今日開了庫,見著了許多的鮮亮花樣的料子與首飾,說還是年少的女孩兒用最相宜,因此叫奴婢給縣主送來。”這宮女斂目,細聲細氣兒地說道。
她的身後,正有幾十匹的雲錦與蜀錦,光華燦爛,色若朝霞,堆在一處灼灼生輝。
眼見這些綾羅綢緞都是嬌嫩的花色,顯然是該給年輕的女子穿戴,夷安早就在薛皇后面前報備,此時沒有半分忌憚,毫不客氣地收下,留著日後帶回家去與姐姐嫂子們一起做衣裳。又見幾個錦匣大開,裡頭竟是打磨得十分平整的寶石珊瑚等物,心中嗤笑了一聲,卻還是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