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開重量。
“阿暖別動,讓我抱抱你。”司季夏非但不鬆手,反將手臂收得更緊,似乎要的就是冬暖故這般緊緊貼壓在他身上。
“傻木頭鬆手。”冬暖故則是緊擰起眉心,抬手去掰司季夏緊扣著她肩膀讓她無法離開的手,亦怒亦憂道,“我會壓疼你的,鬆手!”
“不松。”司季夏任冬暖故怎麼用力地掰他手就是不鬆手,“阿暖就這麼一丁點重量,壓不疼我更壓不死我,我只是想抱抱阿暖而已,阿暖讓我抱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司季夏在害怕,害怕他這時常會動彈不得的左手再也抬不起來,若是這般,他就再也無法擁抱他的阿暖。
就像他根本就醫治不了他這身體裡的天生帶著的病痛一般,他也醫治不了他這隻要稍稍不注意就會動彈不得的左臂。
他可以努力保自己不死,卻不能保這連師父都束手無策的左臂能一直如常
所以他怕,很怕。
冬暖故不動了,緊抓著司季夏的手,任他將圈環著她的手臂收得一緊再緊,緊得她連呼吸都不能順暢,她也沒有再動上一動。
司季夏的這“一下”擁抱擁了良久良久,久到桌上的飯菜已經冷透他還沒有要鬆開手的意思,終是冬暖故不忍這麼一直壓著他,輕喚了他一聲,“平安?”
“阿暖,我在。”司季夏用下巴在冬暖故頭頂輕輕蹭了蹭。
“平安,今夜我要枕著你手臂睡覺。”冬暖故說的是“我要”而不是“我想”,她不是在徵詢司季夏的意見,而是幫他做了回答。
只因為,他已經許久未能好好闔過眼了,她怕他……撐不住。
這一句話,司季夏沒有即刻應聲,冬暖故將他的衣裳抓得緊緊的,等著他的回答。
“好。”司季夏輕輕摩挲著冬暖故瘦小的肩膀,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餓了,平安趕緊起來擦了臉和手陪我吃了飯。”冬暖故的話語聽起來是輕鬆的,然她的雙手卻是將司季夏的衣裳抓得更緊了。
“好。”冬暖故的要求,司季夏幾乎不會拒絕。
夜涼如水,素月如鉤。
屋子裡燈火未熄,窗微掩,門緊闔,簾輕掛,司季夏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臂彎上枕著他最熟悉的人,輕卻緊地擁著。
夜靜寂無聲,屋子裡有水滴刻漏,在靜寂的夜裡間隔有序地發出輕輕的滴答聲。
一如這安靜的夜一般,司季夏與冬暖故的相處亦是安靜的,今日才遇上危險,他們卻沒有誰就今日的事情論過一句話,就好像是他們心中無憂無疑似的,可事實並非如此,相反,對於今日發生的事情,他們心中的在意程度,無可丈量。
或許正是因為太在意,在意到不知當如何去論說這件事情才是好,至少,今夜不要說,至少讓今夜仍是個安寧的夜晚。
冬暖故枕著司季夏的手臂側身躺著,面對著他的胸膛,呼吸著他身上那能讓她心安的淡淡桂花香,手緊緊抓著他的裡衣衣襟,鼻翼微扇,眼瞼低垂,似是睡著了。
司季夏平躺著,讓冬暖故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衾被之下她更是伸出一條腿來勾住他的腿,像是怕他會跑掉似的。
司季夏面朝冬暖故微微側著頭,以讓他的下巴能貼到她的額,他的手時不時在冬暖故肩上輕輕拍著,似在催著冬暖故快快入眠。
拍著拍著,司季夏手上的動作間隔時間愈來愈長,終是掌心緊貼著冬暖故的肩,沒有再動。
而冬暖故本是微闔著的眼瞼此時緊緊閉合著,鼻息均勻,已然入夢。
然,冬暖故入夢了,司季夏卻是慢慢睜開了眼,眸光深邃,帶著難以掩飾的哀愁,只見他將下巴稍稍往後收,以唇貼上冬暖故的額,深吸了一口氣,忽又緊緊閉起了眼。
他又給阿暖下了安神藥,他要阿暖好好睡一覺,而不是為了他不得安眠。
阿暖跟著他,吃苦不說,還要日日為他而憂愁,他還能算是一個好丈夫嗎?
他也想要一個完好無疾無病的身子,讓阿暖不再為他的身子心疼擔憂,可是……他有何辦法能救他也救他的阿暖?
“阿暖……”司季夏將手臂愈收愈緊,這一聲輕輕的呢喃裡含著濃濃的悲傷與無能為力,“我……”
他想就此轉身,與她回南蜀國去,不再尋求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她……可會同意?
就在司季夏緊擁著冬暖故想著一直縈繞在他心尖的事情時,有婉轉琴音流進了屋閣裡來,傳進了他的耳裡,讓他因對冬暖故的心疼而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