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種不吉利的話便別提了。”朱祐榰的性情極為安靜,在諸位皇子們中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也因著他時常三天兩頭地病倒,他與同齡的兄弟們都並不親密。去文華殿進學的時候,也沒有合適的伴讀會一直隨著他。年紀尚幼的他難免會覺得孤單。不過,令他最為高興的便是,皇兄與皇嫂並未忘記過他,對所有兄弟皆是一視同仁。
“好,不提這些。不過,有一事我必須叮囑你——”姚太妃低聲道,“無論如何,你日後只需好好聽陛下與娘娘的話便足矣。記住,這世上除了我之外,唯有他們會真情實意地對你好。便是你舅家,也未必如他們那般會替你著想。”
朱祐榰怔了怔,輕聲道:“娘放心罷,我保證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好好聽皇兄與皇嫂的話。”他雖年紀尚小,卻也知曉這一回許諾的分量。他會用他的一輩子來實現這個許諾,即使困難重重亦是甘之如飴。
張太妃的宮殿裡顯然更熱鬧許多,畢竟她生養了三位親王,不少與她走得近些的太妃與女官都趕緊前來賀喜。張太妃很是大方地接下了所有的禮物,命隨侍宮人登記禮單,準備逢年過節時便將同樣價值的禮物送還回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客人們,張太妃以帕子試了試額角,笑嘆道:“梈哥兒,你可是趕上了好時候。當年你兩個哥哥封王,可沒有這麼多人前來賀喜,慶賀宴也不過是眾人坐在一起說說話罷了。”當年畢竟時間太緊,先帝又在重病之中,即使是慶賀的宴席,眾人也並沒有多少喜意。眼下便不同了,該大張旗鼓的慶賀之時,皇后娘娘是絕對不會讓她們失望的。
朱祐梈眼珠轉了轉:“那我能不能將張延齡和他哥哥也邀來?還有王家的王鈞,我想讓他們也來給我們慶賀!”他與張延齡、王鈞是交情極為深厚的小夥伴,這種時候自然不希望他們二人缺席。
“宮裡的慶賀宴,從來沒有讓外人過來的先例。”張太妃道,“即使張家兄弟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王鈞是太后娘娘的侄孫,怕是也不成。不若你改日單獨將他們邀到東五所裡去,好好招待他們,如何?”
朱祐梈扁了扁嘴,頗有些失望之色。他到底年紀尚幼,又是被母親與兄長寵著長大的,自是不明白此時行冠禮封王究竟意味著什麼。對他而言,這只是一個遲早都會得到的封賞而已。遲些與早些,好似並沒有甚麼分別。
旁邊的朱祐檳道:“娘可別忘了,皇嫂如今身子重,可不比從前了。祖母、母后和皇兄定然是不捨得皇嫂勞累的,便是有慶賀宴,想來也不會是由皇嫂來安排。”
朱祐楎接道:“聽說最近仁和姐姐她們不是一直跟著皇嫂修習如何處置宮務麼?指不定這回慶賀宴,皇嫂會交給她們來安排。梈哥兒,你若有甚麼主意,便儘早與她們說。指不定她們心情好了,便替你安排了。”
朱祐梈聽了,立即多雲轉晴,眯著眼睛笑開來,轉身便往外去了:“我這就去尋大姐姐去!不然要是她們都已經想好了,來不及改了可怎麼是好?”說話間,他已經踏出了殿門,興致勃勃地離開了。
張太妃想將他喚回來,最終卻依舊只是張了張口,笑著嘆道:“也罷,這畢竟是他的慶賀宴,便由得他去罷。若是仁和拒絕了他,他便不會再心心念念都想著此事了。”說著,她瞥了瞥自己的次子:“瞧瞧你,順手便將弟弟推給仁和了,一點也不願替他費心思。”
朱祐楎笑著喊冤:“娘還不知道他的性子麼?若是不能讓他如願,他必定每日都念著,誰來與他講道理都沒有用處。倒不如讓他去仁和姐姐處問個清楚明白,便是被拒絕了,也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何處。若是連仁和姐姐都治不住他,恐怕也只有皇嫂出面了。”
“這種時候,給皇后娘娘尋甚麼麻煩。”張太妃笑嗔道,遂喚了人來準備禮物,給仁和長公主送過去,算作是朱祐梈煩擾了她的補償。目送下人離開後,她忽然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眼見著你們都行冠禮封王了,再過幾年說不得便要擇妃成婚了。然後,便是離開京城去就藩了……”
朱祐檳與朱祐楎怔了怔:“娘……”
“罷了,不提此事了。”張太妃道,眼底的溼潤到底沒有讓兒子們見著,“如此喜慶的日子,自然該想些喜慶的事。你們可須得記著,給五位皇弟都準備同樣的慶賀禮。若是拿不定主意,便只管來問我。”人人都說生三個兒子是她的福氣,可是隨著他們的年紀愈來愈大,她便愈來愈覺得這不是福氣而是煎熬。
仔細算算,他們在她跟前待的時日,也不過是區區十幾載罷了。就藩之後,母子情分便如同斷了一般,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