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小腿又格外有勁兒,若是不小心伸胳膊踢腿傷到了娘娘,那該如何是好?
張清皎微微一笑,示意大家不必太過敏感。以前的朱厚照根本不懂自己揮打胳膊腿兒會傷害他人,可這幾個月他也已經漸漸懂事了,明白自己的手揮打別人時覺得疼,別人只會更疼。他討厭疼,依稀也明白,誰都不喜歡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在孩子年幼的時候便該教給他,他才會有同理之心。
待在自家孃的懷裡,朱厚照很是乖巧,輕易不會胡亂掙扎。不過,不能去找爹令他頗有些失望。他耷拉著小腦袋,下頜擱在孃的肩頭,噘著嘴遠遠望著坤寧宮外不遠處的乾清宮。明明離得這麼近,他自己就能去找爹啦!
“困不困?想睡麼?娘唱歌給你聽?”
“不睡,頑小馬。”
“你的小馬那麼多,究竟想頑哪個?還是說,你自個兒去箱子裡取?”母子倆回到母嬰室,朱厚照從他的一大堆小馬中挑出了他最長情的小木馬與能夠套上木馬的小馬車,坐在地衣上頑了起來。
不多時,何鼎忽然領著一群捧著各式物事的太監過來了。隨在他們後頭的還有王獻以及內庫的守備太監。張清皎挑起眉,便聽何鼎笑盈盈地道:“娘娘,方才萬歲爺趁著休息,特意去了一趟內庫給娘娘挑了些禮物,差奴婢趕緊送過來。”
“萬歲爺怎麼突然想起來挑禮物了?”張清皎訝異道,“這不年不節的,送甚麼禮物呢?”他們倆較之尋常夫婦更加親密無間,與生辰以及節日相比,更注重平日裡的相互關懷和信任。當然,生辰與節日少不得送禮物,卻不以名貴禮物為重,而是更看重為彼此費的心思與情意。如今皇帝陛下特特地去內庫尋了禮物出來,可並不常見。
“萬歲爺說,許久都不曾去內庫瞧瞧了,給娘娘挑些能用之物,僅此而已。”何鼎回道,躬身讓底下的小太監們依次將禮物獻上。為首的便是價值千金萬金的頭面首飾,樣樣都金碧輝煌,碩大的寶石與珍珠打磨得光華璀璨。
其次便是新進貢的各色名貴衣料,緙絲、織錦等。不僅有圖案鮮豔明麗者,亦有天水碧等純色布料。再次便是可供賞玩的擺件以及筆墨紙硯、印章等物。總之,皇帝陛下幾乎是將內庫中所有自家皇后會感興趣的物事都挑了出來。
張清皎不由得笑嘆:“這麼些首飾與衣料,我便是每日都換新的,恐怕也能穿戴半年呢。”雖說內庫本便是屬於他們的私庫,甚麼時候拿取都由得他們,可眼下這一地的禮物,幾乎是將內庫中最珍貴的那些都拿來了罷。
“卿卿不喜歡?”朱祐樘出現在門口,顯而易見已經在外面立了一會兒。
“當然喜歡。”張清皎道,知道他眼下就等著自己的反應,自是不會教他覺得失落,“萬歲爺特意給我挑的,挑的也都是我喜歡之物,我能不覺得歡喜麼?可是,坤寧宮裡已經處處都塞得滿滿當當了,哪裡還能放得下呢?”
“衣料之流可不必放,直接撥給尚宮局司制,讓她們儘快給你做出新衣衫來便是了。至於頭面首飾,我看你的梳妝匣並不算滿,應當還能放得下。若實在放不下,便讓人給你打造幾個更合適的妝匣。擺件以及筆墨紙硯等物,都可收在書房中。”朱祐樘三言兩語便歸置妥當,單手抱起朱厚照,牽著她的手回到東次間。
“此外,我給大哥兒和咱們大姐兒也挑了些物事。大哥兒的,暫且便讓他的乳母收著,隔三差五拿出來獎勵他。大姐兒的,便由你來收著,等她出世之後再一樣一樣地給她。”提起女兒,皇帝陛下的雙眸便不由自主地微微發亮。
張清皎禁不住嗔道:“原來我和大哥兒都算是沾了姐兒的光。”
“應該說,大哥兒和大姐兒都是沾了你的光。”朱祐樘笑著更正道,目光落在她依舊平平的小腹上,“今兒覺得如何?大姐兒應當比大哥兒當初溫柔體貼些罷?想來她也一定捨不得折騰孃親……”
“這還沒到她折騰的時候呢。”張清皎接道,“不過,萬歲爺大可不必擔憂。尚醫局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尚食與司膳也開了食方。無論到時候反應如何,她們都會及時更改食方與補藥方,定然無礙。”
“我知道,可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朱祐樘道,“你既須得顧著宮中事務,還得照顧著大哥兒,定然耗神耗力。倒不如,將大哥兒放到乾清宮去,由我照料著他。如此,我才會覺得寬心些。而且,大哥兒不是一直都想尋我麼?讓他習慣來往於坤寧宮與乾清宮之間,接觸接觸內閣與諸臣,對他亦有益處。”
“他才一歲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