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錯了人,隨便逮住一個就覺得是皇帝姐夫。”張鶴齡接道,“穿龍袍的年輕人才是姐夫,別把蟒袍或者隨便甚麼袍的人認成是他,懂麼?龍紋究竟長甚麼樣,還需要我教你麼?”
“這我知道!”張延齡趕緊答道,“就是姐姐裙子上張牙舞爪的長蟲!除了尾巴和翅膀撒開的鳳之外,身體彎彎曲曲大張著嘴的就是龍了!”他看得可仔細了,姐姐穿的遙�購鴕律郎隙夾遄帕��髦幟Q�加校�筆彼�難劬Χ伎椿�恕�
“總之,你只需要跟在我身後就夠了。可別我剛一錯眼,你就不知道撒腿鑽到哪個角落裡去了。若是被人從宮裡搜出來,只會丟姐姐的臉,你明白麼?另外,無論其他人與你說甚麼,你都別急著應。都是些陌生人,不知道是哪家哪戶的,往後究竟能不能來往,還須得等姐姐告訴我們。”
“嗯,嗯,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張延齡嘴上答應得很痛快,但第二天進宮後就將兄長的叮囑忘到了九霄雲外。張鶴齡斜了一眼身後的熊孩子,聽著他與旁邊年約五六歲的小童說得熱火朝天,完全忘了昨天他說過的話,實在是有些無言以對。
“原來你姓王呀!我姓張,叫張延齡!前面走著的是我大哥!”沒幾句話,張延齡就把自己的生世倒得乾乾淨淨,引來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原來這就是皇后孃家的兩個弟弟?聽說還都是同母弟?
那位姓王的小童倒也禮尚往來,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指出了族裡推薦的兄長。他正是王太后孃家兄弟的孫輩,脾氣瞧上去很是不錯,也隨了王家人一貫以來的低調處事的風格。
兩個小傢伙一見如故,從入宮到乾清宮短短一段路的功夫,他們便儼然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到得乾清宮前時,兩家的兄長都在旁邊看不下去了,趕緊把他們倆分開,又私底下耳提面命一番,希望他們好好表現。
張延齡做了個鬼臉,嘿嘿地笑了起來。而他並不知曉,自己的行為舉止都落在了正在乾清宮東暖閣內的張清皎的眼中。她遙遙望著自家幼弟,無奈地搖了搖首,勾起唇坐在了屏風後,與先前一樣只打算在這裡“旁聽”。
朱祐樘覺得自家皇后只坐在屏風後委實是有些委屈了,於是道:“不過是見見這些孩子,卿卿很不必藏在屏風後頭。光明正大地出來與我一起坐在外頭便是了,就當是認一認親眷世交家的孩子就是。”
“裡頭還有鶴哥兒和延哥兒呢,我怎麼能不避嫌呢?”張清皎笑道,“鶴哥兒倒是沉穩了不少,可瞧瞧延哥兒,哪裡像是能控制得住情緒的?若是發現我在場,指不定心思都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朱祐樘便不再勸她,來到御案前坐下,命人將這群孩子都喚進來。不多時,二三十餘名外戚與勳貴子弟便魚貫而入。眾人在小太監的指引下,給皇帝陛下行了禮,聽得上頭傳來一聲“都平身罷”,這才規規矩矩地站了起來。
所有孩子都已經按年紀排成了三列。超過十歲的立在最右側,都已經是風姿翩翩的小少年郎了;七歲以上的立在中間,小臉上多少都帶著與年紀不符的穩重之態;五六歲的立在最左側,因年紀幼小,就算再怎麼守規矩也都帶出些控制不住的好奇之色。
其實,根據東廠查出來的資料以及諸外戚勳貴家族之間微妙的平衡關係,朱祐樘早便已經挑出了合適的人選。如今將這些孩子都召進宮來,不過是為了確認資料是否屬實,以及是否需要調整名單罷了。畢竟這都是給自家皇弟準備的同窗,前期挑選越嚴格,日後便越不容易留下什麼隱患。
朱祐樘目光輕輕一掃,將孩子們此刻的神色都看在了眼中。這些小傢伙畢竟年紀尚幼,不可能像朝中那些老狐狸一樣完美地掩飾自己。因此,他不過是略看了看,便瞧出了不少人此刻正無比緊張。
倒是兩位妻弟的舉止很是自然,而且毫無慌張之色。年紀大些的張鶴齡悄悄打量了他幾眼,便垂下首作老實狀;年紀小的張延齡仗著自己站在中間,前後都有人擋著,便瞪圓了眼仔仔細細地看著他,彷彿想要藉此機會好好地記住他似的。
朱祐樘忍俊不禁,彎起了唇:“你們且都說說看,平日裡在何處讀書?學業進展如何?若是不讀書的時候,通常喜歡做些甚麼?”不過是挑選伴讀而已,他其實並不太在意他們的答案,只是想透過他們的回答判斷一二罷了。
每個孩子都一一地如實回答了。因並非書香門第的子弟,他們讀書的進度都很一般。張鶴齡已經算是頗為不錯的了,與他同齡的少年裡,甚至還有連《詩經》都沒有學完,坦然說自己就是坐不住,寧可去騎馬射箭的。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