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呢?”
“你弟弟聽我說了個故事,便央著桐桐尋著《博物志》給他念了一段。桐桐好不容易找著那段話,兩人便出去忙活了,說是要重現那段話,看看是不是真的。”張清皎扶額道,“我也是見他最近對冰雪感興趣,偶爾才提起來,想不到他對這些如此有興趣。”
“哪本《博物志》?”朱厚照倒是有些興致了,“哪段話?”他進學讀的是三百千與四書五經,便是得了空,讀的也是史書與兵法,從未看過別的雜書。不過,認識楊慎聽他提起各種千奇百怪的雜學之後,他難得覺得所有的學問都挺有意思。
“晉時張華的《博物志》,你爹曾經讀過,便提了一句我說的故事是真的。難為桐桐從裡頭尋出了‘削冰令圓,舉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則火生’。二哥兒便拽著她去削冰了。你若得空,替娘去看看,他們倆生起火了沒?”
“好,我這就去。”朱厚照道,轉身就奔去陪弟弟妹妹了。
旁邊的肖尚宮與沈尚儀笑道:“二皇子殿下小小年紀,卻對這些深奧的道理有興趣。便是我們聽起來,都覺得很奇妙呢。”沈尚儀是宮中才女,但她的才華在於精通文史,對這些“雜書”倒是不太清楚。肖尚宮則忙於宮務與經濟庶務,更是連聽都不曾聽過。
“便是我聽來,都覺得難得。”張清皎微微眯了眯眼。幼子勝在有質疑的精神,也有窮根究底的執著,這是難得的科學人才。咳咳,不知她將記憶裡所剩無幾的那些科學常識都教給這孩子之後,他能走多遠。但無論如何,科學之路總歸須得有人作為先行者。她若能助孩子一臂之力,指不定在這個世界,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能行得更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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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楊慎這位朋友後,朱厚照無論是對課業還是對兵法都更為認真。雖說練習騎射依然不放鬆,但漸漸地他對頑耍之事倒是放開了些,反倒是偶爾願意陪著弟弟妹妹做些小實驗。對於他而言,這也是一種頑耍的方式。
許是因著有了唐寅,朱厚照與楊慎才交上朋友,他們對唐寅的動向也頗為關注。其實,並不僅僅是他們,京中泰半讀書人都緊緊盯著唐寅。就算他們甚麼都不做,只需去讀書人扎堆的地方坐一會兒,便能毫不費力地聽得唐寅的訊息。
譬如,這個說,他與朋友徐經又去了哪位學士或者官員家裡走動。前陣子就聽說兩人帶了豐厚的禮物上門,如今可不是走得越發近了些?誰知道這些學士名流是對禮物感興趣,還是真正對唐寅刮目相看?
譬如,那個說,他的座師梁儲梁學士忽而被封為了正使,持節前往安南冊封世子為國王。唐寅百般不捨,偏又不自己寫一篇送別文,竟是拿了一兩銀請禮部右侍郎程敏政寫了一篇文章送給梁學士。雖說這文章寫得確實很精彩,一兩銀定然也換不得程侍郎寫一篇文,聽來像是一段佳話——可在不少人眼裡,怎麼都能挑出種種毛病來。
等到過了年,眾書生都忙著準備會試,唐寅依舊帶著戲子伶人騎著高頭大馬四處溜達,時常出入名流官員府邸之中。朱厚照瞧著熱鬧,總覺得事情不會因著會試而結束。楊慎看得更精準,對他道:“會試在即,朝廷眼看就要任命主考官了。在這種時候,理應離這些翰林學士與官員遠一些。”
“是啊,不為別的,也該為了避嫌。”朱厚照點頭道,“聽說西涯先生的長子今科要考,西涯先生都辭去了主考官呢。”
楊慎自然也聽說過此事,倒並未懷疑過朱厚照的身份。他也知道,這孩子出身必定不錯,不然如何能得到精心的教養?訊息又如此靈通?楊慎小少年從來沒想過打聽打聽各部高官或者翰林院裡有沒有姓朱的人家,他結交朋友並非為了對方的家世,這並不重要。
回宮後,朱厚照聽爹孃閒聊,便聽得朱祐樘道:“原本想著任命西涯先生與程先生作為本次會試的主考官。但西涯先生因著李兆先應考,主動地提出避嫌。李兆先科考不易,西涯先生一片慈父之心,我也覺得不能耽誤了他。便只能讓王恕老先生稍忙一忙了,他年紀大,精力不濟,出題便由程先生來罷。”以程敏政的才學,不過是出會試的題目而已,自然不在話下。
朱厚照眨了眨眼,忽然道:“不行,爹,程先生也得避嫌。他和那個狂狷士子唐伯虎走得太近了。要是唐伯虎真中了狀元,別人懷疑他和主考官走得近得了便宜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避嫌這種事兒吧
真是得注意一點
雖然唐伯虎和程敏政來往的時候,也不知道程敏政會是主考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