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她的原因?由於童年陰影太過深重,導致他對周圍充滿了不安全感,覺得只有在萬貴妃那裡才能得到“保護”?
心裡的念頭一閃而過,張清皎便又瞧見萬貴妃身後的一乘步輦。步輦由十來個太監抬著,上頭坐著一位身穿明黃色四團龍盤領窄袖袍的白胖男子。他含著笑,時而望著前頭的萬貴妃,時而漫不經心地看一眼外頭的升斗小民。步輦經過時,所有民眾都立刻跪下來叩首行禮,三呼萬歲,張家姑侄也不例外。
步輦行遠,又有兩輛輦車一前一後行來。圍觀群眾們依舊跪在地上,口稱娘娘千歲,卻抑制不住好奇紛紛揚起腦袋去瞧。親衛們也不好計較這些平民百姓的失儀問題,只當作什麼也沒看見。
行在前頭的輦車裝飾著珠玉,看起來格外華麗,車外還侍立著垂首的宮娥,顯然是皇太后的車駕。而後頭的輦車則頗為低調,只有外頭駕車的太監,周圍並沒有侍衛宮女隨駕。
就在眾人低聲議論後頭的車駕裡究竟是哪位貴人時,一陣輕風拂起輦車上的垂帳,露出了端坐在裡頭的俊美少年。少年瞧著約莫十四五歲,目光淺淡,身量清瘦高挑,穿著一身杏黃色八團蟒龍服,儀態端整,風度翩然,清貴至極。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面板白得近乎蒼白,頭髮也比尋常人微黃一些,猶如琥珀的顏色。
輕風吹過,垂帳再度落下,遮住了輦車內的貴人,也遮住了少年垂下的雙眸與身旁輕輕握緊的白皙手指。這並不是他頭一次出宮,卻是他第一回 親眼得見擁擠而來的平民百姓。黑壓壓一片,格外陌生,也格外熱鬧。
“太子……這應該是太子千歲吧?”
“一定是那位千歲爺了,瞧瞧都瘦成什麼樣了……”
在眾人壓低的竊竊私語聲裡,一列又一列的帝王鹵簿順次而過。這般陣仗並沒有張清皎想象中那麼龐大,動輒數百上千人。大概因為不過是一次普通的遊幸,皇帝陛下並沒有擺出大架勢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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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御駕便已經遠去,親衛們亦陸續離開了這條街道,圍觀群眾們隨後也四散歸了家。等到激動而又興奮的人群終於散去,張家的馬車這才緩緩一動,繼續不緊不慢地向著家中駛去。
張氏回味著方才瞧見的那一幕幕,眼底不自禁地燃起了八卦的火焰:“皎姐兒,瞧見了麼?萬歲爺與貴妃娘娘都生得體態富貴,唯獨太子千歲卻那般瘦弱,頭髮也是枯黃的,可見傳聞確實是真的。”
“甚麼傳聞?姑母說來聽聽?”張清皎在記憶中搜尋著自己曾經聽過的歷史故事,對傳說中的“苦命太子”似乎確實有了些印象。但這位可憐的太子具體如何苦命,她卻記得不太清楚。畢竟,與太子相比,萬貴妃與憲宗無疑更出名一些。
張氏左右看看,將她攬在懷裡,以只有姑侄二人才能聽清楚的音量,低聲在她耳邊說起了在京中流傳已久的宮內秘聞:“萬貴妃容不下其他娘娘生下萬歲爺的皇子。她自己生的皇長子夭折,又因為年長損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就越發見不得宮中的娘娘們生養。柏賢妃曾生了一位小皇子,虛歲才三歲便被封為太子,不滿一年就突然病死了。”
“當今千歲爺的生母是紀淑妃,懷著胎時就被萬貴妃灌了落胎藥。誰知道千歲爺身份貴重,老天爺保佑,並沒有落胎。不過,也因為那一碗藥,損傷了千歲爺的身子骨,自幼就時常生病……”
“這些傳聞,姑母都是從何處聽來的?”張清皎頗有些疑惑——萬貴妃如此受寵,關於她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秘聞怎麼還能從宮中傳出來?更何況,如今還是廠衛橫行的時候,據說京中到處都是廠衛的釘子。要是這些傳聞被廠衛知道了,那還不得掀起一場場風暴?不將這些亂傳的人都抓起來誓不罷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張氏低聲笑了起來,“萬氏跋扈,宮中看似敢怒不敢言,但誰不替前後兩位太子千歲抱不平呢?若不是有那些心懷善意的宮人太監在,當今太子千歲還不一定能平平安安地長大呢。東廠和錦衣衛盯得再緊,不許宮中之事傳出,也只能管住人的一舉一動,管不住人心。真想傳訊息出來,還不容易麼?”
說罷,張氏也知道這種事不好繼續八卦下去,便不再提甚麼宮中秘聞了,只說起萬家如何靠著萬貴妃發了家。
據說萬貴妃一共有三個弟弟,大弟萬喜如今已經是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二弟萬通則是從三品的錦衣衛指揮同知,三弟萬達也是正四品的錦衣衛指揮僉事。一家子在京中欺男霸女,搶佔田地,收受賄賂,橫行霸道。縱觀整座京城中,除了周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