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在舅舅家待上一天麼?!”
“別急,慢慢說話。”張清皎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下,淡淡地道,“她回來又如何?總歸要回來的。”張鶴齡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姐姐的表情,總覺得她似乎變了,卻又像是與往常沒有任何分別。
“皎姐兒!還不給我出來!!”房外響起了金氏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格外憤怒,連是否會被隔壁院子裡的李氏聽見也顧不上了,“你今兒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突然不告而別,這便是張家女兒的教養麼?!你外祖母和我在後頭連連喚你,你卻毫無反應,這便是你對長輩的態度?!”
張鶴齡聽了眉頭緊皺,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轉身便要躥出去替姐姐說話。張清皎卻沉默著按住了他,輕輕地搖了搖首,低聲道:“別與她爭論。與不講道理的人爭論,只會被她的歪理氣著,辯不出甚麼真相與道理來,明白麼?”
張鶴齡似懂非懂,撅起嘴道:“姐姐明明沒有錯,難道就這麼聽著?”
“聽著又如何?總不會少塊肉。知道自己沒有錯,不往心裡去就是了。”張清皎道,在金氏的怒罵聲中越發顯得雲淡風輕,“她是長輩,若是去較真辯駁,反倒於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不利。萬一傳出不孝的名聲,落得不好的反而是我們。日後你要是受了委屈,也只管對爹爹說,爹爹自會為咱們做主。爹爹不在,你便去尋伯祖父或者從兄,明白了麼?”
張鶴齡搖搖頭道:“爹爹對我太兇了……不會護著我的……”
“誰有道理,爹爹自然就護著誰。”張清皎微微一笑,“你以前太頑皮,做錯了事也不知道改正,爹爹才不信你。如今你已經漸漸地改了,教爹爹知道你與以前不同了,他怎會不心疼你?”
張鶴齡仔細想想,這話確實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了。姐弟二人悄悄地說著話,將外頭的金氏視同無物。平沙和水雲也只管靜悄悄地收拾屋子,連半點注意力也沒有分給外頭院子裡喧鬧的人們。
金氏喊了半天也無人搭理,見房門還一直緊緊閉著,不由得氣惱至極。她喘了兩口粗氣,叉著腰對指指點點圍觀的僕婢們道:“給我砸開!”
他們二房的院子裡攏共也就那幾個僕婢——李媽媽與兒媳王氏,以及負責灑掃的兩個粗使婆子。李媽媽婆媳倆深知張清皎這位姑娘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敢得罪她,忙不迭地尋了個藉口便走開了。兩個粗使婆子見狀,寧可不再圍觀這場熱鬧,也囁喏著提著掃帚小跑著離開了。
金氏險些氣了個倒仰,只得呵斥大丫鬟瑪瑙:“還不趕緊去把門砸開!!”
瑪瑙一愣,一步三回頭地不肯動。便是她再愚笨,也知道院子裡的財政大權可都在大姑娘手裡。回到興濟之後,月錢雖然不再是大姑娘發放,而是公中發放,但賞錢可都是她給的。誰會與一家子的財主過不去呢?
金氏見狀,氣得不禁在她身上狠捶了好幾下。瑪瑙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到了姑娘的閨房前,輕輕地扣了扣門,細聲細氣道:“姑娘,姑娘在不在?太太正想尋姑娘說話呢,姑娘若在裡頭,好歹也應一聲哪……”
這幾句話說得格外軟和,金氏聽了更惱了:“讓你去砸門!不是讓你去請她出來的!真是一群扶不上牆的……”
她跺了跺腳,便要走過來親自砸門——就在這時候,已經被乳母抱進正房的張延齡忽然高聲大哭起來。乳母百般哄勸,他的哭聲卻越來越大,幾乎是聲嘶力竭了。金氏心疼得趕緊轉身往正房走,嘴裡還拋下話道:“待會兒再來與你分說!!”
屋內,張清皎的神情絲毫不變,對兩個丫鬟道:“我帶著鶴哥兒讀一會兒書。等爹爹回來了,你們立刻來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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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裡,張巒方帶著一身薄薄的酒氣歸家。這一次,他是為了堂侄女的婚事回來的,等到張清瑜回門之後,便要動身去京師繼續學業了。不過短短兩三日,能訪友的也只有這麼一天,難免喝得稍稍多了些。
正打算回正房呢,就見女兒牽著兒子立在內院的月洞門前,張巒不由得訝異道:“都這麼晚了,你們倆還特意來接我?怎麼不早些休息?去舅舅家一天,應該也都覺得累了罷,往後大可不必如此。”
“爹爹,正是因為去舅舅家發生了一些事,所以女兒才特意在此等著呢。”張清皎道,看了看四周,“此處不便說話,可否去爹爹的書房裡再說?”儘管院子裡看著空空蕩蕩,但李媽媽這等不靠譜不忠心的僕婢不知正在哪個角落裡豎起耳朵聽著呢。她並不想讓今天遇見的事宣揚出去,成為張家人人皆知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