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派人將皎姐兒和另外兩個年紀稍長些的姑娘喚回來,還沒來得及說呢,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將姑娘們都叫過來了。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有人縱容她,經不得她歪纏,就默許她上趕著來瞧瞧熱鬧,看看皎姐兒日後會許的都是什麼樣的年輕人麼?”
小錢氏滿頭的冷汗; 跪在了錢氏身後,低聲啜泣道:“都是孫媳考慮不周……”
何氏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家的心思,誰不懂呢?家裡三位姑娘年紀相近; 瑜姐兒與璧姐兒從小就生怕皎姐兒奪了她們的風光,用了不少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因著皎姐兒心胸寬廣不與她們計較,她們又是我寵大的嫡親孫女兒,我便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來不曾責備過她們。卻沒想到,這樣反倒是害了她們。”
“都是一家子姐妹,難免有些暗中比較未來相公與婚事的心思,這我不怪她。可她明知孫二公子可能會是未來的姐夫,還滿心想著搶過去,我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咱們張家何曾出過這樣的姑娘?姐妹爭夫?傳出去還不叫人笑話?!”
“娘!璧姐兒可是您嫡親的孫女,怎麼能如此指責她呢?”錢氏哭著替女兒抱屈,“這種話傳出去,教她還怎麼做人?甚麼姐夫不姐夫的?如今不過是相看而已,八字還沒一撇呢,哪裡就算得上是姐妹爭夫了?誰遇上了便是誰的姻緣!孫家若知道璧姐兒也在相看人家,會看上誰還不一定呢!”
“娘在說甚麼呢!”已經去了一趟孫家,正好回來給何氏回報的張忱也不知立在外頭聽了多久,終是忍不住打斷了自己的母親。他滿臉皆是一言難盡的複雜之色,望著錢氏與她旁邊的小錢氏:“孫家早便得了咱們家的暗示,自然知道這回相看的是皎姐兒,與璧姐兒又有什麼干係?方才我過去時,孫家大公子還悄悄問我,他們甚麼時候來提親合適,提都不曾提璧姐兒半個字!”
“不可能!”錢氏的聲音猛地尖利起來,一臉難以置信,“那是他們不知道璧姐兒也在相看人!不然,咱們璧姐兒可是進士之女——哪有捨棄進士之女反而選擇秀才之女的道理?!孫家怎麼可能這麼沒眼光?”
“若是你能捨得下那張老臉,就將這句話原樣說給孫家聽去,看看他們究竟會選哪個姑娘!我與你不同,到底臉皮薄了些,這種混賬話實在是說不出口。”何氏說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都給我下去,別杵在這兒了!接下來要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不管是外頭的風言風語也好,家裡的閒言碎語也好,我都不會再管!唯獨一樣,絕不可連累張家的名聲!!”
錢氏哪裡敢把這種話直接傳給孫家?那不是成了活生生的笑話麼?於是,她只得收了眼淚先回去,勸張清璧放棄心裡的念想。
可張清璧從小被寵到大,哪裡會相信孫家從未考慮過她呢?她摟住錢氏,哭得更厲害了:“若論容貌,我半點也不比她差;若論身世,爹爹可是進士,累任正四品;若論嫁妝,她頂多也就千八百兩,我至少能有四千多兩——我哪裡不如她了?孫家怎麼可能瞧不上我?必定是他們根本不曾想過我也……也是願意的……”
錢氏見女兒哭得肝腸寸斷,疼得心肝脾肺都要碎了。她也顧不得仔細思量,便悄悄地派出一位親信管事娘子去了孫家,拜訪他家的丁夫人。管事娘子並不敢說得太透,只委婉地提到家裡兩個姑娘都已經到了年紀,若丁夫人覺得有合適的少年,也可說與錢氏參詳參詳。
丁夫人也不知是沒聽懂還是不願接話,只笑道她會仔細想想,往後再給錢氏說一說。但提起兩家結親之事,她卻格外積極,說過些時日會挑個日子來張家拜見老夫人,希望能見到二房的老爺,私下裡好好議一議等等。
錢氏聽了回報,想到自己終究鬧了個沒臉,一口老血哽在心頭,仰頭就厥了過去。她院子裡頓時一片慌亂,丫鬟僕婦們不敢驚動何氏,只得趕緊去給小錢氏報信。小錢氏哪裡敢怠慢,立刻便打發人去外頭請大夫,又慌忙告知了張忱。誰都知曉此事因何而起,夫婦兩人相顧無言,默默地一起去給錢氏侍疾。
另一廂,苦苦等著訊息卻等來了孫家這樣的答覆,滿懷期待的張清璧也生生氣哭了。氣惱之下,她險些拿剪子將自己的頭髮給絞了。聞訊而來的小錢氏好不容易才攔住她,好說歹說卻勸不住她的眼淚。
聽說錢氏昏厥了,張清璧倒是趕緊過去探望,在床榻前哭哭啼啼地嘟囔了許久。張忱實在是看不過去也聽不下去,便嚴厲地教訓了她幾句。她哪裡忍得,立即抽噎著派出了丫鬟,將張清瑜請回來替她做主。
內院裡一片雞飛狗跳,何氏聽了這些訊息,依舊只是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