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
她的身後趕上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嫗。
那老嫗扯住她的頭髮,一下脫下自己的鞋子,劈頭蓋臉的就往那婦人身上抽去。
“上什麼女學?男人死了,你一不願改嫁,二不願在家帶娃,見天的往外跑,你這安得是什麼心?”
那婦人護著自己的包袱,既不反手,也不頂嘴,任憑那老嫗打罵。
老嫗同她撕扯了一陣,見她油鹽不進。只得一屁股坐下地來,雙手拍著大腿,叫起了撞天屈:“我的兒呀,你死得太早,留下你這不像話的媳婦,和你那兩個小娃娃,叫你娘我可怎麼活啊。”
那婦人見她不打了,慢慢扶著牆站起身來,攏了攏散亂的頭髮,扯了扯衣襟,在眾人各式各樣的目光中抬起頭,坦然走進了學館大門。
“都不容易啊。”程千葉看著這一幕道。
姚天香和她並肩而立:“確實不容易,但我也只能為她們提供一條路,走不走,怎麼走,還要靠她們自己。”
在遙遠的鎬京,
一間昏暗的密室內,犬戎梁皇后的侄兒梁乙在張馥面擺上了整整一箱的奇珍異寶。
“怎麼樣?張先生,陽光大道擺在你的面前,就看你走不走?”
張馥伸出白淨的手指,從那寶箱中挑出了一個碩大的明珠,舉在眼前細細看了看,笑吟吟的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太后娘娘雖然對我禮遇有加,但她畢竟年事已高。梁皇后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效忠皇后娘娘方是真正效忠陛下,我又怎麼會拒絕梁大人的好意呢?”
梁乙大喜過望:“自從先生來到鎬京,接連為沒藏太后出謀獻策,真真使我們梁氏一族吃了不少暗虧啊。”
張馥露出了愧疚的神情來。
梁乙故作大度的道:“但是我們皇后娘娘,對先生您是一點責怪之意也沒有,只要先生從今以後能夠暗中相助於皇后娘娘,將來娘娘必不會虧待先生的。”
張馥皺著眉頭,輕輕滾動著手中的明珠:“實不相瞞,陛下和娘娘雖為國之正統,但軍中將領卻多為沒藏一族之人。皇后娘娘想從太后手中奪權,只怕不易。”
梁乙學著漢人的模樣長長做了一個揖:“正是要請先生相助一二。”
這位張馥來到沒藏太后身邊之時,他們尚且不以為意,直到這幾個月來,梁家的族人接連在太后手中吃了幾次大虧,他們才意識到這位看起來總是笑語盈盈的漢人客卿,是多麼的陰險狡詐。
梁皇后恨張馥恨得咬牙切齒,私底下在宮中砸碎了數個杯子。
還是皇后的叔父梁驥穩重些,勸導皇后應以籠絡為先,並派遣梁乙想盡辦法同張馥接觸。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花費了這些時日,終於撬動了這塊頑石。
此番一舉兩得,等於同時在太后身邊安插了一根釘子。梁乙得意的想著。
“如今遍觀西戎軍中,只有鄭州的嵬名山將軍,能於沒藏裴真匹敵。”張馥開口,“梁部都若是能像說服我一樣,說服了嵬將軍。皇后娘娘不就有了和太后一搏之力了麼?”
梁乙一擊掌:“張先生真是一語中的。和我想到一處去了。當初我軍圍困汴州之時,我也曾隨軍出征,甚為佩服嵬將軍之兵法謀略。”
“可惜的是,不論我如何努力,嵬將軍都只肯保持中立,不願傾向皇后娘娘。”
張馥輕輕笑了一聲。
梁乙不解道:“先生何故發笑?”
張馥將雙手攏進袖中,斜靠著椅背,開口道:“我笑大人您也太耿直了一些。嵬將軍遠在鄭州,這裡是鎬京,他傾不傾向娘娘有何關係。只要娘娘時時找些藉口,不斷賞賜財物犒勞鄭州將士。同時放出流言,讓朝中大臣覺得嵬將軍親近皇后娘娘。沒藏太后自然會對嵬將軍生疑,以為他倒向了皇后。”
“這樣也可以嗎?”梁乙不解道,“可是實際上嵬將軍還是不能為我們所用啊。”
“只要太后對他有所猜忌,自然就不會再重用與他。他受到太后的猜忌,梁大人你再加把勁,不愁他不乖乖的投靠向皇后。”
“對啊!妙計,妙計啊!”
梁乙大喜過望,急匆匆的作揖告辭離去。
☆、首發
張馥從外面回來的時候; 天上下起了淅瀝瀝的春雨。
馬車踏著溼漉的石板道,停在了氣派門樓前。
蕭秀打起油紙傘; 從門闕下趕了過來; 把張馥接進屋去。
在鎬京待了幾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