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夫人劉氏過世十三年屍身不腐這一特殊情況展開了調查,經過金仵作的屍表檢驗,先夫人劉氏乃是死於久服硃砂中毒,而在後續的取證中發現,任春你曾多次向清雲觀的道長索取硃砂丹藥。本王問你,你向道長索取硃砂丹藥作何用途?先夫人體內長年累月殘留的硃砂之毒是否與你有關?”
任婆子早就在跟隨趙虎回衙門的那一刻就將口供錄完了,眼下,逍遙王也不過是根據審案的程式進行堂審提問而已,且他的語氣並非如他的眼睛那般帶著攝人的煞氣,任婆子如擂鼓般的心境反倒漸漸趨於平靜。
她斂衽施了一禮,額頭貼著地面磕了一個響頭,慢慢起身回道:“民婦是個滿身罪孽的罪人!先夫人劉氏的確如金仵作所檢驗那般,是死於硃砂中毒,而長期在夫人湯藥中下毒的人,便是民婦。”
饒是已經知曉了這個結果,但在任春親口說出這個事實的時候,金元的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顫,一種錐心之痛的感覺瞬間深入骨髓。臉上的肌肉痛苦的擰在了一起,血色全無,蒼白若紙。
龍廷軒眯起了眼睛,不緊不慢的問道:“是夫人劉氏苛待了你麼?”
“不曾。先夫人一向親仁和善,待民婦等極好!”任春說完,牙齒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她似乎用力過猛,只一息,唇瓣上便染上了一層刺目的殷紅。
曾經的她,是那般的利慾薰心啊,她將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感知都掩藏了起來,任由豬油蒙了心肺。黑了心地將一雙罪惡的手伸向了那樣一個善待她一家老小的夫人。。。。。。
任春愧悔的情緒湧上了心頭,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跌落。
“既然不是先夫人劉氏苛待了你,你又為何要對她痛下殺手?嗯?”龍廷軒一臉玩味的看著任春問道:“你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又或者你是受何人指使?”
“民婦萬死不足以贖清當年犯下的罪孽。。。。。。”任春抽泣著,她抬起頭,看著頭頂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哽聲道:“是民婦為了拿一筆豐厚的賞錢,昧了自己的良知!”
“指使者是誰?此刻是否正在堂上?”龍廷軒的聲音陡然變得冷冽,語速很快,猶帶一股咄咄逼人之感。
一側的金元心尖隨著他的聲音顫動,一雙含著霧氣的眸子若有若無的落在林氏身上。
任春側首看著一側面無表情彷彿入定的林氏,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林氏道:“民婦當年便是受林姨娘指使。她許了民婦五百兩銀子,還答應將民婦一家大小的賣身契還給我們,民婦當年一心想著脫離賤籍重獲自由,林姨娘的誘惑太大了,民婦便鬼迷了心竅,答應了她在夫人劉氏的湯藥中下硃砂。”
龍廷軒唇角一挑。滿含諧謔的目光掃向一直默然不語斂容垂眸的林氏,沉聲問道:“林氏,關於任婆子的指證,你有何異議?”
林氏木木的抬起頭,目光清清冷冷。卻是穩穩地落在金元身上。
而金元此刻也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解釋。
二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融著,只是那眼神複雜,交織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嗔痴。
約莫停了兩息,林氏忽而笑了,別開眼,轉而望向龍廷軒,正色回道:“沒錯,任婆子的的確確是被我收買了,是我讓她每天定時定量的給劉雲下硃砂的,我天天都在盼著,盼著她早一點兒毒發身亡而死。”
林氏那怨恨惡毒的表情讓金子抑制不住升騰的怒氣,她攥緊了手掌,貝齒咬住了下唇。
若不是證據確鑿,金子絕不會相信林氏會如此順當的將事情交代了。
她審視著林氏,當真覺得這個女人心機深沉惡毒得可怕,三娘能拖著一副病怏怏的身子在金府內宅苟延殘喘了十三年,撇除了樁媽媽和笑笑的悉心照料之外,跟林氏不屑於對她這個弱女動手有一定的關係吧?
若是林氏想要碾死三娘,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只稍用對付劉氏的那一招來對付她,將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之於無形,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裡,金子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在自己將劉氏塵封了十三年的死因揭出來的那一刻,林氏許將腸子都悔青了吧?
若不是她放任著三娘不聞不問,任憑她自生自滅,或許真相,永遠也沒有被揭開的一天吧?
只是,這個世界,永遠沒有假設和如果!
林氏,你種下的惡果,終究要自己體味和品嚐。。。。。。。
辰逸雪似乎感受到了身側之人的情緒,清冷的手指輕輕的捏了捏金子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