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皺了皺眉,身子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娘子。藥煎好了,趁熱喝吧!”笑笑將盛著黑褐色藥汁的陶碗放在榻邊的矮几上。
三孃的這具身子,可以說是藥汁養大的,以前喝藥。她沒這麼大的恐懼,許是懷了身子的緣故,金子身體本能的產生出抗拒。
“嫂嫂怕苦麼?”辰語瞳笑著問了一句。
金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倒不是怕苦,就是喝完後那股澀澀的味道。感覺有點反胃。”
辰語瞳哦了一聲,讓春曉回煙雨閣去取月前剛剛制好的陳皮梅過來。
待春曉領命下去後,辰語瞳方對金子道:“這是我自己做的,送了一罐子給了祖母,剩下的就送過來給嫂嫂送藥吧。”
“謝謝!”金子抿著嘴笑了笑,擺手讓青青她們都退出去。
青青、笑笑和小瑜魚貫而出,辰語瞳便往榻邊挪了挪,賊兮兮的笑問道:“嫂嫂可是要問軒哥哥傷情?”
“是,早上聽母親說他那一箭,很嚴重?”金子問道。
“有我在,死不了,嫂嫂放心!”辰語瞳顯然在還生龍廷軒的氣,並不想談及他。
她此番出手相救,不是因為母親所說的那般,他能在隨後關頭能迷途知返。辰語瞳很清楚,若不是他得知訊息,嫂嫂也在牛頭山,他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那裡,更不會臨時改變主意。
辰語瞳雖然不屑於他的所為,可心底終究還是對他有割捨不掉的兄妹情感,再者她救他,是為了還他幫嫂嫂擋箭的恩情,也是為了自己的表妹柳若涵。
金子見她如此,也便沒有再追問什麼。
姑嫂二人隨意的聊了一會兒,恰逢春曉取了陳皮梅回來,辰語瞳便順勢起身,招呼青青進來伺候金子用藥。
“嫂嫂喝了藥之後好好休息吧,我晚些時候還要過去看看他那邊的傷勢,先回去用飯!”辰語瞳道。
金子點點頭,笑道:“我受了傷,還要忌口,樁媽媽只讓我喝粥,就不虛留你在這兒用膳了。。。。。。”
“自己一家人,還客氣什麼?”辰語瞳說完,朝金子擺了擺手,便領著春曉出了院子。
。。。。。。
蕙蘭郡主起居院內。
辰逸雪神色清冷的看著蕙蘭郡主,啞聲問道:“母親,兒也要一道過去麼?”
蕙蘭郡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這個自然。剛剛母親已經接到訊息了,約莫還有一個時辰,船就能抵達仙居府渡口。雪哥兒你先回去更衣,一會兒隨母親一道去渡口等候聖駕!”
辰逸雪面無表情的應了聲是,邁長腿走了出去。
蕙蘭郡主看著兒子孤清的背影,黛眉微蹙,看向丈夫辰靖,疑惑的問道:“靖哥,你說這孩子,是不是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啊?”
辰靖嘆了口氣,應道:“談何容易呢?他幼時的記憶盡失,又跟咱們生活了這麼多年,突然間要他放下這裡的一切,再換一個身份生活,一時間只怕難以適應,慢慢來吧。。。。。。”
蕙蘭郡主聞言,只幽幽嘆了一息。
。。。。。。
逍遙苑內。
手術後昏迷了五個多時辰的龍廷軒,終於在戌時末清醒過來了。
傷口的疼痛,讓他提不起力氣開口說話,只一雙幽深冥黑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帳頂。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他大逆舉事,失敗後被憲宗手下的兵馬追殺,一路逃往城外,卻被身後大軍逼至一處懸崖。
身後毫無退路,他或跳崖保住自己的最後一點尊嚴,或乖乖束手就擒,成為一輩子的囚徒。
他是個有驕傲的人。成王敗寇。向來如此。
要他像螻蟻那般卑賤的活著,他寧願壯烈一死,也決不願苟延殘喘。
就在他準備縱身躍下山崖的那一剎那。女子獨有的柔婉而悲慼的呼喚聲從身後傳來。
龍廷軒回頭望去,卻見是一身芙蓉色襦裙的準妃柳若涵踉踉蹌蹌的撲過來,絕美的面龐垂著兩道深深的淚痕,鳳眸緊緊凝著他。無語凝噎。
“對不起,是我負了你!”龍廷軒眼框微紅。露出一抹悽然的笑。
“不,你知道的,我並不是想聽到你這句話。。。。。。”柳若涵邁著碎步上前,立於他一丈之外。
龍廷軒仰天一笑。自嘲道:“如今我是那失敗的一方,還有什麼資格許下承諾麼?”
“誰說沒有?是不能還是不敢,這其中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