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卻是安靜了下來,她緩緩地放開了馮媽媽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鳳眸一閃,一絲凌厲的冷光乍現,“阿馮,咱要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一勞永逸?
什麼意思?
馮媽媽眨了眨眼睛。小聲喚了一句:“夫人。。。。。。”
林氏朝馮媽媽招了招手。
馮媽媽忙湊過去。
林氏俯身貼在馮媽媽的耳畔細語,房間內一片靜寂,除了風吹進來撥弄了粉玉珠簾撞擊的脆響之外,便只剩下一臉蒼白的馮媽媽倒吸著冷氣的聲音。
林氏沒有理會僵立在原處的馮媽媽。徑直步入屏風後面,將藏在落地衣櫃裡頭的檀木箱子搬出來,取過頭上的銀簪,銀簪的尾端是一個鑰匙的形狀,她小心的將之插進鎖洞,擰開後,開啟盒子,取出裡面一沓疊放整齊的銀票。
這些銀票都是她攢下來的,掌管了內宅這麼多年,用青春和精力換來的。就只剩下這一沓銀票了。。。。。。
她真是可悲的慌!
林氏自嘲的笑了笑,抽了五張面值一百兩的銀票,將檀木盒子鎖上放回原處後,緩步走到面色惶惶的馮媽媽面前。
“阿馮,照我說的去做。這些銀票,讓外頭的人好好打點!”林氏不緊不慢的說著,將銀票疊成方勝,塞進馮媽媽的掌心。
馮媽媽愣怔的看著林氏,那雙美麗的鳳眸裡此刻只有狠絕和堅定,馮媽媽知道再勸無益,且她們從十三年前做了那事開始。便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不管前面是康莊大道還是刀山油鍋,她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走下去。。。。。。
“好,夫人放心吧,老奴這就去安排!”馮媽媽說完,朝林氏欠了欠身。轉身走出梧桐苑。
粉玉珠簾不斷搖擺著,撞擊出聲聲脆響。
林氏脫力地往軟榻上一倒,眼角沁出一滴晶瑩。
這個老賤人!
陰魂不散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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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十分,雨終於停了。
天際依然是一片混沌的陰霾,黑沉沉的罩在整個葦村的上空。陰冷低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起來。
巷道里傳來了幾聲狗吠聲,緊接著又有遠處的犬吠聲附和,此起彼伏。
一個穿著黑色中衣的男人提著兩個酒罈子,極為熟悉的在迷宮般縱橫交錯的巷道內穿行著。
他的面容隱在昏暗的光線裡,再加上濃密的絡腮鬍子,看得並不真切。
男人在王守財家的院子門前停了下來,抬手準備敲響門扉,卻聽到裡面傳來了一聲聲激烈的爭吵聲。
瓷裂聲炸響,裡面瞬間安靜了下來,而巷道中的狗便爭相著吠叫起來。。。。。。
男人伸手推了推木門,門沒有栓緊,一下便推開了。
他提著酒罈子快步繞過天井,剛想進屋子,便見王守財被任春從屋內推搡著跌撞出來,險些將黑衣男子撞翻。
“老王,你們這是怎麼了,兩口子鬧矛盾了?”還好黑衣男人長得壯實,身形搖晃了兩下,便站穩了。
任春見來人是王守財平日裡的豬朋狗友,冷冷瞪了他一眼,轉身將屋門砰一聲關上,竟沒有將客人迎進來的意思。
王守財擺了擺手,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長長吐了一口氣,紅著眼道:“老朱啊,你老哥哥我怕是過得了今日沒有明日了。。。。。。”
那個黑衣男子老朱嘿嘿一笑,大手拍著王守財的瘦削的肩膀,沉聲說道:“瞧你說的,不就是欠一點兒賭債麼?老弟明日一起幫你想想法子就是,來,我今兒個手氣還算不錯,買了些好酒,你可得陪我好好喝一盅,中不中?”
王守財見老朱開口願意幫他,又聽他說今日手氣不錯,贏了錢,那想必明日是有銀子借他還給賭坊的。想到這兒,王守財不由來了精神,忙說道:“中是中,不過老朱,說話算話啊?你明日借我銀子?”
老朱哈哈一笑,兀自搬著矮木桌下天井,又自來熟的走到廚房裡取了兩隻陶碗,大喇喇的往小凳子一坐,一面倒著酒,一面含糊道:“好說好說,咱先喝酒!”
一股甘醇的酒香撲面而來,王守財看著老朱大碗喝酒的愜意模樣,喉頭不由跟著鼓動起來。他嚥了咽口水,在老朱的召喚下拐著步子過去。接過陶碗,大口喝了起來。
爽啊,好久沒有這樣喝酒了。。。。。。
“這酒。。。。。。真香!”王守財抬肘抹了抹嘴角的酒水,眯著眼睛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