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首要親自出馬將身在樓月國的玉鸞押送回來交由龍廷軒質問處置,可龍廷軒制止了。
真相被揭開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自己輸了,再將人帶回來,千刀萬剮,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龍廷軒一個人站在角樓之上,俯視著輝煌磅礴的上京城,心徹骨冰涼。
苦心經營,到頭來,只是一個笑話,一個讓人笑不出聲來的笑話。
可他能如何?
阿桑和陸茽在身後苦勸,最後他只能下定決心,佯裝不知一切,麻木活著,堅持和等待,博取憲宗信任和朝臣的支援。
他要有所為,就不能再頹廢下去,因而此次入宮,他是來向憲宗請命,繼續擔任按察使,替陛下外出各地視察民情。
憲宗沉吟了片刻。這才允了龍廷軒所求。
穆衛此前沒少在憲宗面前提起龍廷軒,英宗禪位對於利益影響最大的那個人莫過於逍遙王,因而穆衛希望憲宗不要被龍廷軒表面的不爭和無所作為所迷惑。應該趁機削弱他在朝中經營起來的勢力。
不過憲宗卻有他自己的考慮。
從端肅親王和蕙蘭郡主的口中,憲宗慢慢的瞭解了辰逸雪清貴淡泊的性格。誠如憲宗自己。在經歷了種種磨難,猶如涅槃重生之後,對於權勢的嚮往,已經不再如年輕時候那般執著。
權謀算計,會如一團泥垢慢慢汙染一顆純淨的心,英宗如是、自己如是、太子如是,惠王如是,乃至於龍廷軒。亦如是。。。。。。
至尊寶位,能讓你擁有很多,也相應的需要付出很多。
憲宗明白蕙蘭郡主不讓辰逸雪入仕,一半原因是因為他的身世秘密,還有一半原因,是不想他在權謀的泥潭裡沉淪,迷失了自我。
陰山和延陵府的災後重建皆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憲宗出行的計劃,也該提上了日程。龍廷軒在這個當口提出繼任按察使一職外出視察民情的提案,正合憲宗心意。
憲宗不在上京城。穆衛唯一的擔憂便是龍廷軒趁機謀變,如今他主動請命離開上京城,倒了省卻了憲宗和眾心腹大臣的一番籌謀防範。
翌日。憲宗在早朝上便親自發了口諭,命逍遙王代陛下出巡視察民情。朝中多半臣子見憲宗並沒有因英宗之故而疏遠為難逍遙王,反而有提拔重用的趨勢,不由有些愣怔,不過尋思一番後,倒也能回過味兒來。憲宗無子,膝下空虛,且也已有些年紀,就算將來重納妃子。生下皇子,卻也不能與如日中天的逍遙王相較。
此消彼長。天意難測,誰能保證逍遙王此生便與那寶座無緣了?
下了朝之後。不乏有見風使舵之人上前恭賀寒暄,龍廷軒只淡淡含笑謝過,便從容離開皇城。
逍遙王府內,阿桑正親自收拾著細軟。
他將龍廷軒外出的常服整理妥帖後用錦緞軟布包了起來,在關閉楠木櫃門的時候,一個紅色的香囊從縫隙處掉了出來。阿桑忙彎腰將香囊撿起,目光落在這個針腳細膩的香囊上,眼睛竟酸得似要掉下淚來。
他心裡難過,為少主難過,也為柳娘子難過。
提上日程的大婚禮,一次又一次的擱置了,這究竟是二人沒有緣分還是上蒼對他們的考驗?
阿桑無聲的嘆了一息,重新開啟布包,將那枚香囊放進包裹裡。
龍廷軒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阿桑放置香囊的那一幕。
腦中閃現出柳若涵的倩影來,溫婉嫻靜,進退有度,那樣一個妙人兒,若非賜婚於他,也不會被白白耽誤了兩年吧?
憲宗復辟臨朝,誰還會在這個當口記起他的大婚禮來呢?
龍廷軒這輩子沒有虧欠過誰,卻唯獨虧欠了她良多。
“阿桑,柳娘子她們,這會兒行至何處了?”龍廷軒問道。
因大婚禮時間未定,柳夫人聽聞蕙蘭郡主和郡馬辰靖要啟程回仙居府,自己在上京城內無所依靠,女兒婚事又多舛,自然也不願意再在上京城停留,便攜了柳若涵一道同行,回仙居府去了。
臨行之前,龍廷軒與柳若涵見了一面。那是他們賜婚後唯一的一次獨處,不過二人除了吩咐對方保重自己之外,並無過多的言語。
“距離柳娘子一行人離開上京城的日期已經是半個月過去了,想來還有十天半個月的,也該抵達仙居府了!”阿桑回道。
龍廷軒點點頭,不再多言,只吩咐阿桑擺膳,用飯後便出發。
******
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桃源縣,距離大畫舫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