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兩個丫鬟,跌跌撞撞的坐了上去,抬手撫著琴絃。木琴發出“仙翁,仙翁”的聲響,打破了滿室的寂靜,周清華知道這琴絃有些鬆了,大約是要再調一調音了。
她倦極似的伏在案上,眼角微紅,卻一點淚水都沒有。到底有緣無分,情不深緣更淺。
周清華退場退的早,歇地也早了些,周正聲作為男主人推杯換盞間大醉一場。嫁女兒這種事實在令人悲喜參半,周正聲半醉半醒便讓人扶著他去了孟姨娘的嘉行居。
孟姨娘早早收了眼淚,換了一身衣裳,提早準備好了解酒湯和熱水。她先是體貼小意的伺候著周正聲喝了湯,泡了熱水,只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這才一齊共赴雲、雨。
周正聲近來一直歇在正院,此時瞧著燈光下面孟姨娘嬌嬌媚媚的容貌,更覺得貼心意動。他拍了拍孟姨娘的身子,起了點憐香惜玉的心思:“唉,時間過得真快。芳姐兒都要出嫁了。。。。。。。”想起當初牙牙學語的女兒如今嫁做人婦,他更添幾分愁腸,“這麼多年,一晃眼就過去了。”
孟姨娘垂首作垂淚狀,弱不禁風一般的依著周正聲:“芳姐兒出嫁,妾這心裡頭是再高興沒有的。”她輕輕的抬眼看了眼周正聲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樣子,“只是,想起樂哥兒,這心裡頭。。。。。。”她語聲幽幽,仿若帶了點難以言說的愁緒。
提起兒子,周正聲也忍不住回了回神:“樂哥兒怎麼了?”兒子不是好好的嗎?
孟姨娘卻嘆了口氣,眉間更是憂傷:“嫡庶有別。芳姐兒是庶女,嫁的自然是比不上其他小姐,這點妾也認了。只是樂哥兒,他自幼好學,三歲啟蒙,寒暑秋練不曾有半點懈怠,便是老爺也常說他聰明好學,懂事聽話。只是可惜投胎在妾這肚子裡,生生就矮了人家一頭。妾一想起這事兒,這心就跟刀割一般。”
天地良心,說句實話,大李氏在的時候,孟姨娘是真心實意的盼著她能多活幾年。畢竟大李氏那身子,生出了個周清華純粹是僥倖,肯定是生不出兒子的。只要大李氏始終如一的佔著這正室的位置,哪怕她再不願意,自己的兒子作為庶長子最後也是會被記做嫡子繼承家業的。
只可惜,哪怕孟姨娘小心翼翼的供著人家、躲著人家,大李氏心高氣傲,自己就硬生生把自己給氣死了。然後衛國侯府就把小李氏送來了,乾脆利落的就把孟姨娘掃到了後院的一角窩著。小李氏懷孕那會兒,孟姨娘不知拜了多少佛、燒了多少香,直盼著小李氏能生個八小姐。
果然,十月懷胎,瓜熟蒂落,小李氏果然還是生了個小姐兒。孟姨娘拍著胸脯直鬆氣,卻是再也不敢心安理得的繼續等著做夢了。
所以,最好還是先定個名分。再如何,周禮樂要是能記做嫡子,日後前朝也是好走許多。所以,這才有了孟姨娘今日的話。
周正聲此時已經醒了神,他皺著眉頭去瞧孟姨娘。燈光昏昏,孟姨娘垂頭擦淚,烏髮若錦繡垂落肩頭,雪膚花貌,珠淚盈盈,楚楚可憐。
周正聲此時的心卻是冷冷靜靜的,就像是冷水澆過——涉及利益,他是再沒心情談情說愛。若大李氏還在,嫡子沒有指望,他自然是盼著長子能夠記為嫡子,繼承家業。所以,他才為了這事屢次三番的和大李氏爭執,半點不願退步。
只是,後來有了小李氏,他想要個嫡子的心思就又回來了。尤其是小李氏懷孕那會兒,周正聲是真的滿心盼著能有個嫡子。只可惜,還是個女兒。
到底是唯一的兒子,又是自己教養長大,除了出身再沒有可挑剔的。周正聲心裡動了動,還是對周禮樂起了點憐惜之心:“再等幾年看看吧。”他含糊的許諾道,“夫人那邊,總是要有個交代。”
“要等幾年?”孟姨娘擦擦眼淚,酥、胸依偎著周正聲,聲音軟的很,“不是妾心急。若只是妾一個人的事,再長的時間,妾都可以等下去。實在是樂哥兒都十六了,年紀也大了,要說親事、要下場應試。孩子的前程,可是一點兒也耽擱不起。。。。。。”這話裡頭,既有含蓄的表達現實上的既有需求,也有不動聲色的表述一下週禮樂的年紀。庶長子年紀實在大了,真有個嫡子,年紀上頭就差得多了。
周正聲微微嘆氣,撫著孟姨娘光滑的肩頭,目光越過窗欄看向窗外夜空:“行了,再等兩年。到時候,我自然會給你和樂哥兒一個交代。”
孟姨娘果然喜極而泣,丟了帕子,細嫩的小手不住的給周正聲揉著肩:“還是老爺疼他。這事樂哥兒若是知道了,該有多高興啊。”
周正聲此時卻肅起臉,沉著聲音交代道:“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