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真好聽……
楊廣將昨夜的記憶翻了一遍,想起自己竟是直接在她面前邀寵賣好,尾巴一樣在她後頭跟來跟去,心裡跑過千軍萬馬,連耳根都熱了起來,面上卻絲毫不露神色。
醉酒誤事,他在旁人面前收得住,一旦放鬆下來,真是什麼蠢事都幹出來了。
什麼十日以後再回江南的話……
楊廣握住妻子的指尖,茫然又懊惱地搖搖頭,“阿月,我說了什麼不記得了,阿月我下次再也不喝這麼多酒了。”
當真不記得了!
賀盾仔細看了看陛下的神色,目光自陛下微紅的耳根上劃過,自己樂了一聲,身體往上挪了挪,在他臉上一點點親吻過,軟聲道,“忘了也沒關係,那阿摩,不耽誤正事的話,我們十日後再啟程回江南,好不好?”
她連溫柔撒嬌都學會了。
不過他可不是這麼好哄的,楊廣看著妻子的眉眼,掙扎道,“有點難。”
那就是確實有希望的了。
賀盾哈哈樂了一聲,其實她也不怎麼介意他會喝醉,畢竟他喝醉了話就比平常多,說不定下次她可以趁機問出點什麼好玩的事……
賀盾想著那情形,自己覺得可樂,低頭在他唇上吻了吻,再接再厲,“阿摩,我愛你,我們十日後再回江南好不好……”
楊廣實在是想不通她愛他和十日後再回江南之間有什麼聯絡……
只是這情形似乎和醉酒神志不清也沒什麼不同,她一遍阿摩我愛你搞不定他,三遍也總能搞定他……
掙扎也是沒用的。
楊廣敗下陣來,摟著妻子親了一會兒,應允了,“好罷,只是第一你和楊昭這幾日便住在晉王府,不要進宮了,第二等離開長安那日,不許哭……能做到麼,不能的話我們還是明日啟程罷,長安城的事務我一應都安排好了。”
這下是沒跑了,賀盾如了意,心裡高興,喜笑顏開地嗯嗯點頭道,“好的,阿摩。”她昨日看著孩子就紅了眼眶,當真分離的時候要做到不掉淚大概很困難,不過她得努力適應這件事。
外頭已經大亮了。
賀盾從床榻上爬起來,把還想拖著她賴在床榻上的陛下也拉起來了,像這裡的其他妻子一樣,給他整理衣衫,她也很喜歡這樣,做得樂趣十足,“阿摩,我們去看昭寶寶罷。”
楊廣低低應了一聲,唇角的笑就沒下去過。
外頭銘心叩門通報說皇上傳晉王晉王妃午間入宮用膳,賀盾和楊廣都是微微一頓。
賀盾欣喜於能和寶寶多待幾日,暫且將外頭的事遺忘了,現在聽了楊堅召他們入宮,煩心事就浮上心頭來,這些都是將來必須要面對的問題,總有要面對的一天。
楊廣對妻子瞭如指掌,看她神色便知道她在掛心什麼……
楊廣握著賀盾的手,看住她的眼睛,靜聲問,“阿月,若我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阿月你會想著離開我麼?”離他真正動手還有一段時間,等不到合適的時機甚至還需要幾年,楊廣知道自己並不需要現在就問出口,可她越是柔情蜜意,他便剋制不住的想知道,她能接受他到什麼程度,她現在給予他的這些貼心蜜意,是否只是一場空,終有一日會化成泡影離他而去。
自他昨夜說出楊昭造反那樣的假設,賀盾便知曉楊廣現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這也是將來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賀盾心裡一團亂麻,她一直以來都知道楊廣是要當皇帝的人,原先也提醒勸誡他要如何如何,為的便是他能成為一個比記憶中更好的皇帝,但事到臨頭,要她想一想將來要發生的事,她心裡就透不過氣來。
楊堅的這些兒子們,只有楊廣能推進歷史的程序,這也是他的抱負,十幾二十年的時間,他一步步走到現在,被立為儲君是天下人眾望所歸,她一樣希望他成為帝王,實現他的抱負,完成那些豐功偉績,甚至企盼他做得更好,無論如何她都說不出讓他放棄奪位的話來。
可她不會天真的以為江山天下能平靜和順的交接到他手裡,要上位,只有政變這一條路可走,楊勇,甚至楊堅都變成了這條路上必須清除的絆腳石。
這原本是必然的事,只是不知何時她的心態就變了,原先理所當然的事變得不那麼確定了。
楊廣原先是她欣賞崇拜的帝王,現在則是她的愛人、親人、孩子的父親了,他不但是史書記載的那個功績卓越的皇帝,還是楊堅獨孤伽羅的兒子,太子楊勇的弟弟。
賀盾心裡茫然,腦子裡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