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不必這麼大驚小怪,這也沒什麼想不通的,歷來將軍征戰在外,家眷扣押京城,拋開父子之情來說,父親這麼做是一個真正的帝王,無可厚非,相互牽制罷了,小心注意長安的動向便是,他雖是遠在邊關,在長安也不是全無勢力。
賀盾應了,起身道,“那阿摩,人命關天,我這就走了,你去邊塞自己小心。”
楊廣拉住她,讓她坐下來,把晉王的印章系在她手腕上,見她看著他目帶擔憂,便湊過去在她唇上吻了吻,玩笑道,“我雖然在外征戰,但看信的時間還是有的,想我了便給我寫信……唔,也不要寫太多,免得我無心上陣殺敵。”
好像比方才高興一點了。
賀盾聽他這麼說,舒了口氣笑起來,嗯嗯點頭應了,回應道,“那阿摩,你想我了也給我寫信,唔,也不要寫太多,免得我無心治病救人。”
楊廣看她眉開眼笑的不知前路風雲莫辯,真是又放心不下又哭笑不得,鬆了手道,“去罷。”
賀盾拿了聖旨和信,妥帖的裝好,這就上路了。
對重病臥床的人來說,治病便是治命,早一日晚一日是生死相隔的差別,聖旨不到她不能妄動,現下便成了爭分奪秒的時候了,好在自幷州到長安的路她來回過幾次,熟得很,幾人裝好東西,快馬加鞭往長安趕,沒日沒夜趕到長安城,也不過花了十日不到的光景,待到長安城門了,速度這才慢下來。
正是午間,排隊入城的百姓比較多,旁邊有個單獨的通道,賀盾過去給了晉王府的令牌,街面上人來人往並不方便騎馬,賀盾提早便打聽過李府在哪裡,徑直跑去了。
暗十一在後頭,精神恍惚地從馬上滑下來,拉著馬匹的鬢毛才沒摔在地上,見旁邊的暗七暗一亦是面如土色,喘氣道,“老哥們,你說王妃神不神,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偏生體力好成這樣,連續十幾日不眠不休,我們身有武藝都不如她十分之一……”
暗十一喘氣都難,接著道,“老哥你說神不神,我一直覺得王妃這個人挺……挺奇怪的……”
暗七喝了口水,冒煙的嗓子好歹舒服些,拍了拍馬背道,“做好我們的事,不該想的事別想,走,保護主子要緊。”
暗十一勉強打起精神,接過暗七遞來的水囊咕嚕咕嚕灌了幾口,累得直接想翻白眼暈過去,“主子還擔心王妃有危險,我看只要不是背後偷襲,王妃遇上敵人,也不用打,轉身便跑,鐵定能把追兵累死在路上。”
兩人過了城門,路上買了兩個饅頭嚥下去,勉強打起些精神體力,也往太師府去了,到了門庭前,暗十一便嘆道,“從前只聽李穆貴盛,看著寬闊氣派的門楣就非同凡響。”
暗七並不答話,上次查李家的事他負責,李家子弟裡有一百接近兩百餘人在朝為官,子孫中尚在襁褓中的也拜為儀同,整個大隋朝,也只此一家,“我守著,你們先去歇息,兩個時辰以後來換班。”
暗七說完,尋了隱蔽的地方,縱上牆頭進了李家,暗十一暗一點頭應了,自去了。
賀盾手裡有晉王府的令牌,一拿出來,言明自己是晉王妃,可謂驚動了整個李府,出來迎接的李氏子弟浩浩蕩蕩,看得賀盾眼花繚亂,她這一路趕來其實也很累,腿和膝蓋磨破了幾層皮,手臂痠軟得抬不起來,這時候熙熙攘攘圍上一群人來,腦殼都突突疼起來了。
賀盾拜了一拜問,“還請哪位前輩領我先去看看老太師。”
“都別吵!”
賀盾聽人群裡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喊聲,周圍的鶯鶯燕燕頓時安靜下來,兩邊讓開了一條路,是個身穿文士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上前來,躬身行禮,“勞煩王妃,這邊請。”
賀盾忙快步跟上了,知道老太師和李詢都還有氣,一路緊繃著的心放鬆不少,只覺幸運,還有機會能把人救回來。
男子接過賀盾手裡的藥箱,邊走邊說著兩人的症狀,末了又道,“若不是得聖上隆恩,指點迷津詔請王妃,又恩賜了保命丸給家父和堂弟吊著一口氣,家父和堂弟,只怕早已經一命嗚呼了。”
賀盾點頭,只到了院子便聞見了刺鼻的藥味,進去便見床上躺著的老將軍正昏迷不醒,呼吸深淺不一,聽聞前幾日還會嘔吐,頭疼抽搐,昏迷中也痛苦不已。
頸項僵直有意識障礙。
賀盾給李穆把完脈,檢視了他耳後、脖頸,心臟四周的血脈情況,仔細問過伺候著的人,確認了一些體表特徵,醫術上她在有些方面不如張子信,但後世器質性病變多,時代發展到了後頭,當真是什麼奇怪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