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賀盾趴在床榻上心如刀絞,握了握獨孤伽羅的手,將眼裡的水汽逼退回去,悶聲道,“母親以後搬來跟我和阿摩一起住罷,還有楊昭,他成日念著想皇祖母,今日還要大哥帶著他來仁壽宮看望母親,母親同我們一道住罷,莫要再回這傷心之地了。”
獨孤伽羅倒是笑了一聲,拍了拍賀盾握著她的手,微微失神地自嘲道,“孩子說什麼傻話,我們身為女子,總是不能自如,我是一國之母,吵過鬧過哭過,得打起精神來去給皇帝道歉請罪,天下人看著,否則剃髮修行再不過問塵間事,倒也是個好去處……”
她心氣鬱結於心,氣怒傷心,不是長壽之相。
賀盾心裡憂急,叮囑道,“母親保重身體。”
獨孤伽羅搖搖頭,“睡罷,母親讓素心派人叫阿摩來接你回去,乘著他沒來,陪母親睡一會兒。”
賀盾應了一聲,她反正是傷口疼得睡不著,索性爬起來一些給獨孤伽羅按摩。
宮裡燒了些安神凝氣的薰香,獨孤伽羅沒拒絕賀盾的好意,疲憊倦怠地緩緩閉上了眼睛,聽賀盾輕聲給她背誦佛經,起初還有些淚自眼角滑出來,漸漸竟似平靜了一般,慢慢呼吸均勻起來,一個多時辰過去,也睡著了。
第133章 去掉阿月兩個字
賀盾等獨孤伽羅睡著了; 給她蓋好被子; 慢慢出了寢宮; 朝外頭候著的素心素衣示意; 裡頭獨孤伽羅睡著了。
她兩個都是自小跟在獨孤伽羅身邊的貼心人,這時候都紅著眼眶; 想來也是又氣又痛; 見賀盾出來,朝她行了禮道; “謝過太子妃。”
賀盾搖搖頭,垂垂老矣,獨孤伽羅的身體要注意了,心結還得心藥醫; 得讓她寬心才好。
賀盾站在院子裡曬月光,她隨身帶了塊楊堅給的玉佩,這時候倒是派上了用場,方才又離楊堅很近,在紫氣裡頭泡過一圈,否則換了平常人受了這四十大板,只怕爬也爬不起來了。
她這麼望著月亮大半天不動是挺奇怪的,素心素衣上來詢問了幾次; 以為她在等楊廣; 上來說了幾次,讓她去屋子裡等,外頭風冷。
除了小腿; 賀盾後頭一片都疼,躺不下來坐不下來,再加上對著月光她比較舒服,力量雖微弱,但她希望背上的傷口儘量好得快一些,就拒絕了,讓她們進去陪獨孤伽羅睡覺,不用理會她。
素心素衣拗不過她,給她拿了件厚實的風袍繫上,也聽話的進去了。
自長安到岐山有一段距離的,送信回去少說也要兩三個時辰,又加上是晚上,一來一回估計是明早的事了。
只這點時間遠遠不夠,她雖是體質特殊,但這身棍傷有些重,沒個半月好不利索。
她現在也只是勉強能起來罷了,到時候阿摩來了,肯定心疼得不得了。
也不知朝中的大臣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她身為子女被當父親的這麼捶一頓也覺得臉上掛不住,都有些不好意思在外行走了。
臣子們都是些飽學之士,多有受人尊敬之處,這些年被杖責的臣子中,縱然不全是一心為國的剛正忠臣,也都是有年紀的大人了。
大興宮門前,同僚萬眾矚目之下被摁下杖責一頓,楊堅偶爾還喜歡用馬鞭抽,實在是…………
以往她知道楊堅這樣不對,但從沒有現在這一刻體驗深的,她能體會到那些勸誡不成反被杖責的朝廷元老們為何出了宮門便會失聲痛哭,自此鬱鬱寡歡閉口不言。
朝堂上的忠臣們也越來越沉默,楊素趁機為所欲為飛揚跋扈,王劭蕭吉袁充等人一路高飛無人彈劾勸誡。
品性高潔的讀書人們對皇帝失望,兢兢業業的臣子們想保命,也想保住尊嚴,是以漸漸的都默不作聲,任由楊堅胡作非為。
當年高緯照樣捶了她一頓,她爬起來也沒什麼心理負擔,現在就有點臉熱的,她自己倒沒覺得如何,只一來她是阿摩的妻子,二來是昭寶寶的母親,還在太醫署和秘書監領著職務,三十好幾的人了。
她因著不是這裡的人,並沒有這個時代讀書人的風骨在,現在都有些接受不了,臣子們會覺得人格受到折辱,就不覺得奇怪了。
可能對一些人來說,砍頭也比這樣來得痛快,但楊堅晚年沉迷於杖刑,幾次三番被勸誡廢除杖刑,又幾次三番啟用了。
賀盾對著月亮搖搖頭,站了一會兒覺得這院子有圍牆不夠開闊,慢慢一步步走去外頭寬廣的玉階上,長長舒了口氣。
賀盾後知後覺發現暗十一不知什麼時候就不見了,只他們尋常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