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不下舍不下,固執成這樣,是想連他的命也一併拿去了。
對不起,阿摩。
賀盾又輕輕在他掌心動了三下,楊廣不用猜都知道她在說什麼,但他是決計不肯原諒她的,這世上大概無人能明白他的痛苦之處了,人說溫香軟玉,他的妻子卻是一塊石頭,冷冰冰硬邦邦的,要陪著他渡過漫長的後半生了。
原先是個小宦人的時候希望他是個正常的男孩,後來又希望小宦人是個女孩,現在他連是個人都指望不上了。
絕望透頂,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楊廣心裡憋著氣,自個呆了一會兒知多想也無用,想把石塊先放一放,又怕它再掉下去再摔成幾節,只得握著去撿地上的碎片,把碎石塊都撿起來了,一點也沒落下,撿了又輕輕放在案几上,惡聲惡氣地問道,“要不要鑲起來,要的話動一下,不要的話動兩下。”
只是空間變小了一些,並無關礙,而且有了縫隙聚不住靈氣,襄起來也無用的。
賀盾聽他前所未有的態度惡劣,眼眶熱鼻尖也酸,卻還忙動了兩下,阿摩,對不起。
她也不知對不起什麼,但就是覺得很對不起。
楊廣胸膛起伏,把石塊放到被褥上,起身在櫃子裡翻箱倒櫃的找,最後摸出個錢袋來,把裡面東西倒空了,把碎片連著絲線裝進去,繫緊了,又塞回了櫃子裡。
他經歷了人生中最為絕望的一瞬間,頗有些破罐破摔,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再難的事大概也比不上這一樁了,束手無策。
楊廣拿著剩下的半塊石塊去了床榻上,先是把石塊放在他枕頭邊,仰面躺著心裡實在堵得慌,知道是旁邊這個害人精鬧的,又坐起來把石塊放到床腳去了,眼不見心不煩,睡一覺,睡一覺起來說不定他就有辦法了。
賀盾知道陛下不想看見她,心裡雖是有些黯然,但也乖乖呆在被子裡了,楊廣躺著卻又躺不住,怕晚上他睡著了不小心踢到她,或者被子壓著了她難受,越躺胸膛起伏得越厲害,索性又坐了起來,揚聲喚道,“來人!”
銘心一直在外提心吊膽的候著,聽了傳喚立馬就應聲進來了,“主上……”
夜半三更,再過兩個時辰天都快亮了,銘心進來見人還好好躺在地上,衣衫完整,心裡倒是鬆了口氣,又行禮應道,“主子可是有吩咐。”
楊廣也看見了地上礙眼的人,吩咐道,“把人弄回去,叫個婢女進來。”
銘心一顆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裡,哎的應了一聲,急忙揹著人出去了。
楊廣見床尾的石塊孤零零地放在那,動也沒動過,眼眶又是一熱,粗啞著嗓音問道,“還活著麼?”
賀盾忙動了一下,除了這個,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
楊廣心裡又是想氣又是心疼,心疼她沒脾氣一臉受氣包的模樣,氣她不知好歹心腸比石頭還硬了。
婢女進來了,急匆匆行禮,小心看著楊廣的神色,十分不安。
楊廣也沒心情應付,臉上掛不起笑,就只吩咐道,“用柔軟厚實一點的布料,做一個袋子,半尺不到一點,縫圓了開一個口……”
這婢女是匆匆忙忙從床上被叫起來的,一來大概是腦子還不清醒,二來以往沒見過晉王爺沉著臉的模樣,聽了一臉茫然,“王爺要做個什麼樣的袋子……”
楊廣現在大概看任何一個女子都是不順眼的,不耐道,“把針線和布料剪刀拿進來,滾出去。”
這婢女看出他不悅,聽了吩咐雖是有些古怪茫然,但也不敢多說話,忙不迭下去準備了。
送來的是個竹籃,放在案几上,裡面布匹剪刀針線一應俱全,針線也是穿好的。
楊廣把石塊拿起來,又坐去了案几邊,挑挑揀揀,麻兩層蠶絲兩層,捏捏厚度並在一起,覺得足夠柔軟了,便拿著針線縫起來,以前雖是沒動過,不過做一個合適能透氣又柔軟的袋子,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
賀盾在案几上是看得徹底石化了,都記不起方才發生什麼事了,等楊廣把她拿起來裝進一個大小合身熨帖柔軟的袋子裡,上頭又開了口恰好能露出她的眼睛,蠶絲和麻都很透氣,除了磕碰不出聲音,跟沒穿是一樣的,又舒服又軟和。
楊廣也不說話,看著合適了便將剪刀隨手扔到一邊,拿著她又回了床榻上,把她放到裡側的枕邊,拉過被子給兩人蓋好了,閉上眼睛,呼吸比方才勻稱了許多。
賀盾心裡情緒波動得厲害,看著他閉著眼睛冰涼若刀鋒的側臉,呆呆坐了一會兒,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挪到他肩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