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自己笨重的身體想從縫隙裡爬出來,好在眼下是正午時分,光線充足,賀盾縱是一步三歇,兩個時辰以後,還是成功把自己挪到了太陽底下,現在一點點蓄積能量,雖然做不成什麼事,但準備著萬一要用到,有一點是一點罷。
晚上的月光也不能錯過。
賀盾曬了兩個時辰,等看著夕陽西下,估量著夠自己爬出房間,便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往床榻邊挪,她不恐高,可是真擔心摔下去把自己摔成兩半,到時候連個寄生之地都沒有,這種事就是看運氣,有時候她還能寄居,有時候不能,萬一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宿體,那就只能等著一點點消散了。
門外候著的小宮女已經說笑著相攜著去做事了,並不在院子裡,她也不用去多遠,就出了房間找個月光照得到露水眷顧得到的地方躺著就成。
賀盾順著床榻邊的雕花紋往下挪,掉在地墊上滾了幾個圈,倒是滾出去好遠,賀盾咧嘴笑了笑,又開始了自己的長征路。
只天不隨人願,她還沒挪到門口呢,遠遠傳來了宮僕的請安聲,說是見過王爺。
賀盾知道是楊廣回來了,只是天還沒黑就回家,這真是不尋常。
賀盾四處看了看,忙往邊上一些挪,可惜她這比烏龜慢上一百倍的速度用肉眼都不定瞧得見,她‘跑’得氣喘吁吁,也是垂死掙扎,只不住在心裡默唸阿摩看不見我,看不見我,阿摩讓我安安靜靜的躺在這兒罷,否則她這一下午就白費力氣了。
石塊上面還拽著絲線,楊廣推門進來看見了,把石塊從地上撿起來,臉色微變,喚道,“來人!”
門外急匆匆搶進來兩個小宮女,請安行禮,楊廣沉聲問,“今日誰進過房間?”他記得清楚,這石塊他是好好收在枕頭底下的。
兩個婢女忙行禮搖頭,“今日就奴婢和海棠待在院子裡,王爺吩咐過,奴婢們便不敢進臥房,都一直在外院裡做活。”
楊廣蹙眉,兩個婢女又忙辯解了一通,楊廣知問不出什麼,便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了,拿著石塊又坐回了床榻上,捏了捏發脹的眉心,在臥房裡環視了一週,並沒發現什麼異樣,床榻上與晨間一模一樣,不像被人動過,他這院子也不常住,住不久,無論是栽贓陷害還是偷摸東西,都不是好選擇……
只是皇宮內院,也不能排除這些可能。
房間定是有人來過,這小石頭若是能自己跑到門邊去,那當真是成精了。
楊廣將石塊塞回了枕頭底下。
眼前又暗了下來,賀盾:“…………”她現在大概是耗光了能量,一動也不能動,一夜回到解放前,明明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現下是白折騰了一下午。
無論賀盾多想啊啊啊幾聲,楊廣都是聽不見的,他有些心意闌珊,又從枕頭底下把石塊摸出來了,只覺這石塊清涼涼的,像阿月的身體一樣,夏天拿著清涼舒爽,冬天能凍死人。
銘心這裡還沒有訊息送回來,武侯府的人都撤了,阿月的事父親雖是有些生氣,但架不住近來喜事多,倒也沒怎麼計較,只與他訓話了一番,翻來覆去無非就是好學上進的那些話,又讓他陪著著宴客,請的是梁國國主蕭巋。
蕭巋攜女入長安城朝賀新君繼位,三日後便啟程回江陵,母親今日叫他去,端詳了他好一會兒,說起當年祖父楊忠、外祖父獨孤信投奔南朝受到梁武帝禮遇的事,又說南方女子心情溫柔如水,最是知書達理溫婉可人,什麼意思他也聽得明白,晉王妃大概就是蕭巋的那些公主們了。
父親母親是想讓他成了親帶著晉王妃一起去任上,蕭家與大隋皇帝結成兒女親家,蕭巋定然喜出望外,關係上親近了,父親再多番嘉獎,蕭巋嚐到了甜頭,自然會替大隋守好南邊的門戶……
父親大概是想對陳朝用兵,楊廣漫不經心地想,心說阿月不在,他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阿摩,你老是不相信我會像面之術,這會兒我相出來了,你的外父外母帶著你的妻子遠道而來了……
這話突地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楊廣猛地從床榻上坐起來,連心跳都快了一分,阿月身上古怪的事又多了一件,這是幾年前便知道他要娶蕭巋之女麼?
楊廣直想現在就將阿月抓過來,像翻櫃子一樣將他翻出來剝光了抖一遍,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抖出來……
楊廣長長舒了口氣,暫且壓下心裡的煩躁,他對娶誰沒興趣,今日以阿月的名義跟母親說了那慧公主面帶兇相,這下縱是那慧公主八字再好,母親也不會娶她當晉王妃了。
只楊廣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