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自然也不敢多呆,這一日開張她請了許多人,有鄉紳名士,更有昔日一貫照應她生意的老客。但凡是接了貼子上門來的都是給足了她面子的,都不能不親自說上幾句。
薛寶珠辭了他們下樓去,才剛走了不多遠,那位蘇小姐便追了上來,“寶珠妹妹,等等!”
蘇溫到了她面前才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能否借一步說話?”她見今日開張事必然多,也知道此舉頗是為難寶珠,遂立即了道:“只消幾句話,不會耽誤寶珠妹妹的時間。”
對著如此嬌柔美人的懇切目光,饒是薛寶珠同為女兒身也忍不住點頭應好。旁邊那間正巧空著,兩人就去了裡頭。直至將薛寶珠帶去了臨窗的裡頭那面,蘇溫才開口道:“不知、不知今日為何沒見到……裘和?”
“我也不知道他往哪裡去了。”薛寶珠說道,只是她這話回得飛快,恐怕教人聽了總要覺得不真心。她又添了一句道:“許是接待了什麼熟人脫不了身。”薛寶珠忽然想到今兒大清早自己見到裘和的時候還和他說了今兒她請了那位蘇大小姐來的。
咦……薛寶珠想到裘和明知這位蘇小姐來還仍是沒露面,難道真同他自己所言他跟這蘇小姐並不十分相熟,甚至是有意躲著不見的?
蘇溫的囁喏了唇,欲言又止,眉頭輕輕擰著,平添了一分楚楚動人。她低著頭思索了片刻,手中的帕子也讓死死揪著不放,似乎是醞釀了許久才得以開口:“寶珠妹妹……”她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銀票來,徑直塞入了薛寶珠的手掌中。“這、這是我替裘和出的銀子。”
薛寶珠稀奇,“你替他出銀子?”她捏著那銀票瞧了瞧,隨即暗暗倒抽一口冷氣,竟是整一千兩的大額銀票。而且出自滙豐銀號,是能天下通兌的銀票。她方才才打消了這位蘇小姐與裘和關係的顧慮,這下見她竟說要幫裘和一千兩的銀子,隨即心顫了兩下,試探著問:“你……是想買他?”
蘇溫叫她的話逗得抿嘴低笑,“並不是這樣。”她正了正顏色,彷彿是要讓薛寶珠知曉她現在所說的每個字兒都是真心實意的。“我只是希望寶珠妹妹別叫他……在堂中做活。”
“這是為何?”薛寶珠疑聲問道。
蘇溫哪好將那些緣故據實同她說,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這……”她是叫裘和叮囑了不能旁人知道他身份的,拿不定主意好不好讓薛寶珠知道。這人來人往多了,裴劭這樣不加遮掩,總歸要人認出了他來。
她這話原是想自己跟裴劭說的,可自打那日衙門口分別後,她便一直不能脫身出來,後頭裴昭來了,她便更是不敢來了,怕無由來叫裴昭瞧見了懷疑,更怕因著裘和暴露了身份。為了裴劭,她隱忍剋制不來找他見他,更是處處替他考慮,便是連這邊也恨不能幫他都掩飾妥當了。
薛寶珠皺眉,仍舊是將銀票送去了蘇溫手中,“我可沒有他的賣身契,他想幹便幹,想走便走。實在不要蘇小姐這樣大筆銀子來買通我。”
“不是……”蘇溫張了張口,“不是這樣的。”她斷然不能將銀票再收回來,漲紅著臉解釋:“怕是我言語失當,寶珠妹妹你別生氣。這銀子……就當是你當日救了他的謝禮。”
薛寶珠原不想接這銀子,可方才是沒當心落到了自己手中,這要再送回去可真是千難萬難了。蘇溫一個旋身繞開了她去了雅室入口,滿是歉然道:“寶珠妹妹,前頭是我說得不對,銀子我再不能收回去了。”說了這話也不給薛寶珠機會,便帶著婢女匆匆離開了。
薛寶珠不得已,只能暫且收了下來摺好放入到了自己荷包當中,想著稍晚些抽空還回去。她這一日忙得腳不沾地,好容易晚上人少些了才喝了幾口水。
“寶珠,快再多喝些,你那嘴兒都起皮了。”莫大娘又給她倒了一杯。
薛寶珠正喝著,瞥見有人在後頭走動,看背影熟悉便順口問道:“裘和回來了?”
莫大娘皺眉,語氣當中有些替寶珠抱不平,“沒有……這一日最忙,也不知他去哪兒了,到現在都沒見著人。”
薛寶珠自顧自的朝著四周看了數眼,可心裡頭莫名篤定了方才那念頭。那個影兒她不會認錯,裘和這些的日子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莫大娘沒留心的時候他進去也是可能的事情。
“嗯。大娘,你看著些,我去後頭廚房瞧瞧。”薛寶珠故作不在意擱下茶杯,特意還交代了這話才往後面去。
薛寶珠在後面搜了幾眼並未見著人,心裡詫異難道真是自己看岔了?如此想著便也沒在意,轉而往自己專程預備了休息用的小屋去。雖說是開了新店,可住處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