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目送一行人往莫家去,眼神幽幽,“就是你們想的那個莫青彥,他翻身了。”眸中透出切切實實的豔羨與惶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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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金陵城中的裴府書樓前,年輕的婢女捧著木託叫立在門口的兩僕役攔了去處,不能近前。只是她到底遵了裴夫人的話來,務必要將進補湯水送進去親眼見大少爺用了方才能覆命,這會連連求著通融。
可這些都是裴劭身邊的人,各個都只聽從主子的吩咐,生冷不近,即便是現在這俏生生的姑娘快急得掉眼淚也絲毫不心軟的。“主子吩咐了,繼而有要緊事處理,旁都不許進去。”
“我這也是遵了夫人的意思,是為了大少爺身子著想的。”這婢女好說歹說都不見成效,正一籌莫展的時候聽見身後又傳來一人腳步,轉過去一看當即大喜。她對著那人道:“尹大哥,這兩人攔著我不讓進去,都要叫夫人特意準備了讓送來給大少爺的湯水都要晾涼了。”
尹奉倒也認得此人,朝著那立在樓前把守的兩人問:“主子吩咐的?”
那兩人紛紛應了是。
尹奉點頭,便也就知道了這事情絕沒有轉圜的餘地,回了那婢女道:“你也瞧見了,並不會我們幾個誠心為難,而是主上的吩咐就是如此。”
婢女不死心,想著這般回去還是的交不了差事。她咬著下唇僵持了一陣,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道:“我這會回去只怕要被怪罪,尹大哥全當是幫幫我,進去之後在大少爺面前提上一句。倘若大少爺不傳喚我進去,我這就回去跟夫人回稟。”
尹奉心想也罷,主上這兩日通宵達旦的處理事,也真是要歇一歇才好,這樣下去任憑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的。“那你在此等著。”尹奉說了這話便進了裡頭,他手中的還握著才從飛鴿上取下的信箋,正等著送過去給裴劭開啟過目。
二樓臨窗的書案前,裴劭正同一個年頭髮已經花白的老者說話,見尹奉來便同那人道:“今兒就到這邊,管老的話我都記下了。只是這事我還要再斟酌斟酌,等拿了主意自然會遣人通知您。”
既話都說到了這邊,那管掌櫃也只得站起了身,可模樣卻是十分的不情願。等那人離去了,裴劭才將目光落在尹奉的身上。
尹奉亦是從後頭收回了視線,皺眉問:“他還拿捏不放?”
裴劭倒並不是很在意這事的模樣,“做了一輩子的裴家西南大掌櫃,總歸是布了不少自己人,他不肯將西南商隊交給旁人去管也早在我意料當中……罷了,先不說這些,可是永安鎮來了訊息?”
“主子說的不錯,正是永安鎮來了信。”尹奉恭恭敬敬的將那小信軸遞了過去,想了想又道:“夫人叫人送了湯水給主上,人如今正站在外頭,要不然……”要說他也實在是挑了時候才說的這話,多數時候主上收了線人來信時心情總是愉悅的。
裴劭沒做聲,像是瞧這小小紙箋的時候全部心思都沉在了裡頭,指尖輕輕摩挲而過,似乎透過這紙上的寥寥數字能感受道那人如今的情況。她換了新房子……得空便幫莫青彥籌備親事……裴劭輕輕一笑,似乎很能想到她前後忙碌而充實的模樣。他抬起頭,對這尹奉道:“我這兩日便能將手中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你先去準備馬匹……”
尹奉這才恍然,原來這些日子來主上連日連夜的處理裴氏商號的事是為了能早些回永安鎮見薛寶珠。正當他準備應聲的時候,外頭一人忽然截斷了這話。“馬匹?阿劭,你都知道了?”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裴家的二老爺裴明遠。
裴劭早已在聽見他聲響的時候將那紙箋不動聲色的收了起來,“二叔說的是什麼事?”
裴明遠臉色鐵青,來的時候腳步也急促得很,一開口帶了怒氣,“北邊出事了。”
“北邊?”裴劭跟著喃喃了一句,並不能立即想到南邊的商號能有什麼壞事的地方。緊接著又聽他道:“兩個月前,皇帝親封的巡撫吳善謙往北巡查考核沿途官員政績的這事你知不知道?”
裴劭點頭。他雖然是出身商賈混跡的是商海,可生意做到裴家這樣大總也跟朝廷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絡,朝廷動向也留了心去關心的。“難道跟他有關?”
“那吳善謙是皇帝心腹,這遭往北邊去表面說是考察官員,可背地裡竟是查軍械走私案。有人竟吃了熊心豹子膽,私自在蜀中開了鐵礦,那些鐵全都被造了兵刃賣去了韃韃部。吳善謙耐心候了一個多月,倒是讓他逮了幾人。你猜如何,當中就有咱們商號的人!”裴明遠越說越是氣憤,握了拳頭狠狠捶在桌面上,咬牙切齒的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