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阿南聞言一怔,隨即湧上喜來,“那敢情好啊,可省了我功夫了,我可等著了啊。”一壁笑眯眯地看薛寶珠,丫頭片兒小小年紀,腦子活的咧,可一點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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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巳時不到的點兒收攤家去,薛寶珠趕午食點兒,攤車又擺回了衙門雜物房那,往後裘和要是都往碼頭挑擔子了她這邊就沒苦力來回推著不方便了。擺完之後她又使了銀錢給幫忙的衙役,都是跟著虎子叔的熟面孔,虎子叔不肯收,她總得打點到,使得喝酒錢。
等回到家裡,薛寶珠生火淘米做飯,忙也忙到近了飯點,讓裘和挑去鎮上碼頭。因著是頭一回,薛寶珠也沒敢裝多,幾個菜都是新炒出來的,裝進去的時候熱騰騰冒著熱氣。至於米飯也剛起鍋的,桶裡鋪了白紗布,上頭蓋蓋兒省得冷掉。
碼頭那處都是男人,薛寶珠一年輕小姑娘不好去,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裘和臨出門的時候,薛寶珠忍不住多叮嚀了幾句,“裡頭人多,也雜得很。你頭一回進去小心些,咱們這些都是不值錢的東西,賣不出去也不要緊。要是有些喜歡的,你也多加上幾勺菜也不妨事。一切你都自己拿捏著主意……”
裘和看著薛寶珠喋喋不休的模樣,忍不住嘴角起了些許笑意。原本呆呆愣愣的少年因著這幾許笑意變得生動起來,彷彿眉眼都□□風吹出了暖意。
薛寶珠不由耳畔一紅,故意佯裝發怒的瞪著他:“你笑什麼!”
裘和似乎受了驚嚇,那一點點不同當即收斂了回去,再看薛寶珠的時候神情中帶著小心翼翼的驚慌:“沒、沒笑什麼……”
“快去吧。”薛寶珠瞧著他這樣的戰戰兢兢的模樣,心中委實有些後悔不該嚇唬他的,不覺語氣放軟了許多,“自己小心些。”待到目送了人離去,她才收回目光。
薛寶霖拉著寶琴仍朝著裘和離開的方向發呆,過了半晌才愣愣的說道:“姐,他剛才肯定在笑你囉嗦呢。”
“臭小子!”薛寶珠哭笑不得笑啐。
……
再說裘和挑著扁擔來了碼頭便稍稍停住了腳步,只見他面前不遠處是一座高大的樓牌,上頭寫了順昌碼頭四個打字。還未到吃飯的時辰,碼頭裡正是一派忙碌。雖然才開春,可那些卸貨的工人早就赤膊了。裘和挑著擔子往裡頭走,也沒人理會他的,都緊著從貨船上多搬幾趟貨。直等到一排屋舍前敲響了銅鈴,這些人才鬆散了下來,有的是撿了地方就地坐下來歇息,有的則是匆匆忙的往屋舍的方向去了。
裘和朝著那地方看去,鼻端不期然的聞見菜香,要是沒猜錯,那邊就應當是壟斷了碼頭的飯館了。他也不耽擱時間,旁道邊上略站就將自己的扁擔擱了下來,又把前面那隻裝了菜的桶掀開了蓋子,露出一條縫隙來。
“小夥子!你這桶裡頭裝的什麼?聞著咋像是菜哩?”有坐在裘和不遠處的休息中年男子一邊用汗巾擦著汗一邊扭頭打量著木桶問。
裘和點頭,“自家做的飯菜,想著來這邊試試運氣能不能賣出去。”
“咋賣的?幾個錢啊?”那中年男子著實意外,他在這邊幹活可好些年,可從來還沒見有人敢這挑著吃食來這邊賣的。誰不知道碼頭這帶早被縣太爺暗中劃給了那臭婆娘,除了她的館子誰能來這邊立住腳。可偏偏那菜燒得……真特麼不是人吃的!
中年男子聞著香氣有些心動,起身往裘和那走了兩步,探身問:“口味咋樣啊?”
“哎呀!叫我兜了個大圈子人在這呢!”這時忽然插入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帶了點喘,大抵是跑過來的。
裘和正要揭蓋兒給人瞧一瞧裡頭菜色,忽然看到一張熟面孔,正是昨兒在寶珠那吃了面的鄭阿南,見狀掀開一下掀開裝了菜的那蓋兒,白菜肉絲糊辣裡撒了粒粒蔥花兒,和紅辣椒相呼應,光是顏色就勾人口水,旁邊一格是香煎小魚乾,把家裡餘下的都騰了,約莫二三十條,炸得金黃酥脆,還有道豆腐雜蔬湯,切丁的豆腐和菌菇片兒焯水去除腥苦味,等鍋子燒開後放進去,最後才放豆腐,還有小青菜,加少許鹽煮開,撇去浮沫勾薄芡,滴一點香油滋味更妙。
等蓋兒一掀開,一股飯菜熱乎香味飄了老遠,使得不少人捧著手裡的飯盒都有些不知味兒,沒吃的更是往裘和跟前湊了。
“小兄弟,這咋賣的,還有這紅赤呼啦的是啥啊?”有人指著另外單獨一格的東西問,聞著怪香哩!
“是肉末醬,拌飯吃的。”裘和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頭,不覺壓力,動作麻利地先給鄭阿南打出一份,三兩飯,一兩肉絲糊辣,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