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在他去掄菜刀前搶先了一步,把土豆切成塊兒丟進他的臼子裡。
“別自個動刀子,我也只是試試,咱們先弄一點兒,這幾個弄完了就成。”薛寶珠心裡想著土豆粉,但實在是條件有限,能不能做成自己也有點沒底。
薛寶霖在嘗過她的土豆餅後倒是對她的廚藝很有信心,趁著寶琴還在睡,幫她一塊兒忙活。兩個人弄速度快了不少,只是搗碎磨粉是個費事的活兒,家裡雖然有石墨,但姐弟倆哪個都推不動,只好用這原始法子一點一點搗鼓。
等弄差不多了,薛寶珠就抱著寶琴夜裡尿溼的褲子還有髒衣服拿去井邊搓洗,搓完了先擱一邊打水往家去,來來回回跑了五六趟才把家裡水缸填了個一半,算著能撐幾天才停下拿上盆兒回家。緊挨著廚房的小柴房裡堆著的乾柴火還剩下不少,薛寶珠算著夠用上小半年的,有點慶幸薛老爹的勤快,不然天冷要斷了熱水簡直要命。
天兒好,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薛寶珠把洗好的東西一溜兒全掛在了院兒里拉開的麻繩上,棉被褥子也抱出來驅驅黴氣,她個兒不高,墊著腳,一會兒的功夫就悶出了汗。
薛寶霖坐在高板凳上腿懸著墊不到地上,一晃一晃的,一邊往外邊瞅,看他姐都忙了一早上沒停過遂喊道。“姐,歇會兒哩。”
薛寶珠把空盆兒放回去,看著收拾過後合心意點兒的屋子笑嘻嘻回道,“寶霖,顧著點妹妹,我出去一趟。”一邊說一邊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水,盆兒倒映出一張下巴尖尖的鵝蛋臉,編了粗粗辮子,幾乎枯黃得跟幹稻草一個色兒。
看著盆兒裡裡原主的模樣,薛寶珠不由感嘆其實薛家小的長得都不差,看薛寶霖就知道了。原主長得最是像她娘,寶霖像舅舅,小時候都給打扮得跟童子童女似的好看,名兒也是舅舅給起的,就是後來舅舅家做生意敗了,沒了接濟,日子就難起來,久而久之都掩蓋在操勞外表下,頂多就一雙眼兒瞧著清瑩瑩的。
還有個煩人的問題,原主的面板跟她一樣,一到秋天就起幹,長久了不注意還會絲絲疼,她怕出了紅絲兒更不好弄,在看到家裡居然有白及的時候就跟淘著寶一樣,磨粉專門用個小罐子裝了抹臉,姥姥以前就用。白及灰黃的,有點像姜,黏膩,能生肌潤膚,好用得很咧。
薛寶霖忙費力從凳子上下來,看她往臉上抹粉兒,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盯著看,“去幹啥哩?”
薛寶珠摸了摸他小腦袋瓜,“去山上轉轉,你都能撿回蘑菇來,我也去探探。”一邊從擺了工具的舊木桌上拿了一支她自個做的簡易彈弓,“瞧見沒,給你打個野兔子回來!”
“爹說過,山裡面不安全,姐你別去了,咱們磨土豆粉麼,你不是說磨好了做的好吃還能拿去賣哩。”薛寶霖小小的眉頭皺著,拉著她的衣角不肯松。
“我不往裡去,就隨便轉轉,沒有就回來了,放心啊。寶琴醒了就先喂點水,鍋裡燜著米湯,喂完她的你自個也吃,不用等我。”薛寶珠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實際是心裡記著一樣東西,有了它,她的土豆粉才能成功呢。
薛寶霖攔不住,只能癟著嘴看著姐姐走,一直跟到了門口,就叨唸著讓她早點回來。
薛寶珠背上揹簍,應了一聲就出門了。
她家的屋子就挨著小莽山的山腳,山上綿綿密密的灌木和各種雜樹葉子已經開始泛黃,有些過染上了紅色。
這會兒是農忙的時候,山上就顯得清靜,薛寶珠路上撿了根木棍往山上走,還沒走多久就看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漫山的橡子樹上果實累累,那果子味兒澀,拿給豬豬都不吃,這才能這麼繁茂的生長著。
薛寶珠看著那一摞摞的枝頭喜笑顏開,小時候她住姥姥家,農村裡多的是這種東西,打小就是上躥下跳村裡一霸,摘野果撈魚蝦整個童年都暢快無比的。現在回想起來都覺著那時候最開心,她見過姥姥用這東西餵豬,說是拿水泡個幾天,再剝了殼兒煮開果仁兒就沒那個苦味兒,磨成粉摻豬食裡,豬愛吃還長膘,弄精細點還能做橡子豆腐,她嘗過,滑滑嫩嫩可好吃了。
草叢中滾落的橡子果有很多,她就這麼彎腰蹲著撿,樹多都不需要撼,那地上的就夠她撿的了,撿著走著越就感覺背後沉甸甸的,到時候和土豆粉和麵,可不就成了。想到這,薛寶珠撿起來更賣力,直到揹簍再裝不下為止。
薛寶珠撿得差不多就往山上面走,一路灌木叢越來越高,腳下踩出的路也越來越窄,她一邊搜尋著腳下,也不忘上面的,手裡拿著彈弓,用橡子果兒充當子彈,就想碰個倒黴的兔子啥的。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