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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秀之前本還因那誇獎沾沾自喜,可隨後就被那鋪天蓋地的罵聲給嚇住了。
其中便以華國第一位的譯著大家林先生罵得最為兇狠,這位老先生實在是個大大的牛人,雖“一個外國字不認識”,卻成為了當世赫赫有名的大翻譯家,與嚴復先生一起有“譯才並世數嚴林”的美稱,這就像武林裡的“北喬峰南慕容”一般,他也是譯界的祖師和泰斗,是讓人仰望的存在。
這位先生的第一部 譯著《巴黎茶花女遺事》曾讓華國上下“一時紙貴”,舉國上下不知有多少書粉。不過這位老先生是個絕對的保守派和守舊主義者,就連他的譯文也都是文言體的,對冬秀這類專寫白話文小說的作者自然是瞧不上的。況且冬秀的白話文還那麼接近口語化,簡直白的不能更白了,在他眼中那是全無文學性的,不過是譁眾取寵的娛樂之作耳。
冬秀:……
您說得都對。
她的小說還真就是娛樂性的,她就是致力於讓讀者快樂啊,老先生罵得沒毛病。
不過,這種時候的罵戰往往不是代表的個人,而是代表著他所站的陣營。
林先生是商務印書館的定海神針,冬秀則是《自由談》的招財神貓,都可算是小說圈內的大拿,於是新舊文化之針的罵戰,瞬間從高大上的文化圈波及到了一直圍觀吃瓜的小說界。
兩大陣營的擁護者們紛紛開始在報紙上華山論劍,對對方進行口誅筆伐。
冬秀現如今在白話小說界的名頭可以說是無人能出其右的,《自由談》的主編自然是希望她能主動扛起這柄撕逼大戰的旗幟,振臂一呼,應者如雲,跟那守舊派去正面剛一場。
冬秀很有高人風範的淡定拒絕了:白話文到底會不會成為今後文化主流,時間自會證明一切。
泥煤,報紙上那些討伐她的文言文,寫得那般詰屈聱牙、諱莫如深,好多她都看不懂呢,還有很多很多不認識的繁體字要翻查字典才能知道,叫她怎麼有膽子去接人家的話啊。
人家一句話裡一個成語兩個典故三個隱喻,不帶髒字就能損得她體無完膚,白話文能做到麼,反正她是做不到,她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跟人家爭論,估計也是被人按在地板上滾動摩擦的DISS吧。
況且,這有什麼好爭的啊,真理就掌握在她手中好不好,白話文必定會取帶文言文成為文化主流啊,不僅白話文,幾十年後連繁體字也要退出歷史舞臺呢。
不管是對政治、文化,還是對婚姻、生育,亦或是服侍、飲食,這時候的人無非抱著三種態度:守舊、中立、維新。
正因為國家前途晦澀不明,社會風氣又驟然鉅變,那些心中自有堅持和理想的人,才要辯、才要吵、才要罵,以期從中找出正確的救國治世之道。
這就是民國範兒,但凡文人都是心懷天下,以治世救民為己任的,這是讀書人千百年來深植心中的信念。
可冬秀就是個偽文藝青年,她知道歷史未來的走向是怎樣的,當然就沒有激情去為了已知的事實而跟人爭論,就像她無法跟這時候的人說“嫦娥奔月”是可以實現的、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一樣,這根本沒有意義。
可是,她知道的那個男女平等、教育普及、地球變成村落、資訊傳遞瞬息萬里的世界的的確確就會在百年後出現,他們這個涅槃重生的國家會是如何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也是這時候的人不敢想象的。
她何不將這百年後的世界編織成夢,提前與他們知道呢,不為別的,只為使他們在未來無盡的苦難中懷抱著美好的希望和期冀,勇敢的走過這陣痛的時代,迎來新生。
冬秀越想越激動,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不想這場罵戰到給了她久違的寫書靈感和激動。
當下也顧不得冷了,掀開身上裹的被子便下炕到她的小書房裡去了。
她要寫一篇小說,把百年後的華國和世界展示給世人。
人類歷史上再沒有哪段時間像這一百年一樣能使世界和人們的生活發生那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百年後的繁榮、自由、開放、富足,她要寫出來,先進的科技、文明、常識、教育,她也要寫出來,世界性的戰爭、政治、經濟、貿易,她更要寫出來。
她有很大的野心,想要把那個世界的方方面面都鋪陳在讀者面前,這樣構築的世界才是真實的,可信的,才能叫人深信不疑,具有強烈的代入感。
她還想將百年間發生的事做一些輕微劇透,不是毫無根據的預言式的,而是有理有條的推理式,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