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見他臉上沒什麼笑意,不由心裡暗暗嘀咕,卻也不多問,叫丫頭送來早飯,不急不忙地用了。
雲臻便在旁邊坐著,耐心地等著。
直到扯下碗盤之後,他才道:“找個清靜地方說話。”
李安然想想,道:“那就去我的書房吧。”
兩人便離開正廳,進了李安然慣常看賬用的書房,又屏退了丫頭和下人。
李安然見他如此鄭重,不由愈發疑惑,道:“你今日到底是有什麼事?我瞧著,怎麼有些嚴肅?”
雲臻看著她,說道:“李墨呢?”
突然提到李墨,李安然自然意外,道:“今兒是上學的日子,他自然在篤行學堂。”
雲臻道:“李墨從小被你收養,你養了他四年,可曾想過調查他的身世?”
李安然奇怪道:“你今日怎麼總說墨兒,他怎麼了?”
雲臻抬手:“你且先回答我。”
李安然皺著眉,在他臉上看了半晌,到底還是回答道:“當年剛發現墨兒的時候,自然想過要查他的身世來歷,只是當時他被放在程府門外,身上只裹著一個襁褓,裡面並無隻字片語,更沒有任何信物。墨兒身上也不過一個胎記,再無什麼特殊之處,就是想查也無從查起。”
雲臻道:“這麼說,你對墨兒的身世,一無所知。”
李安然突然警惕起來:“怎麼?難道你知道墨兒的身世?”
雲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她道:“若你知道了墨兒的身世,會如何?”
李安然只覺這話沒頭沒腦:“什麼如何。”
“如果墨兒的父母找上門來,想要回他們的孩子,你會如何?”
李安然呆了一呆,只覺心臟好像被重錘敲了一記,悶悶的。
“你說什麼?墨兒的父母?”
她突然抓住雲臻的胳膊:“你果然知道墨兒的身世?他的父母是誰?”
雲臻微微蹙眉。
李安然的眉頭卻鎖得比他更緊:“不,不對。墨兒被拋棄已經四年,他的父母若想找回孩子,當初為什麼要拋棄他?又為什麼時隔四年才來尋找?這不是太奇怪了麼。你,你知道些什麼?你認識他的父母?”
雲臻沉聲道:“李墨的父母,並非普通人。”
李安然盯著他的雙眼,眼中全是質疑和探究。
雲臻嘆息了一聲,拉著她將她按到座椅上。
“你先不要疑神疑鬼,先聽我說一件往事。”
李安然只覺一顆心怦怦地跳,腦中總是盤旋著一種不詳的預感,雲臻的臉色說不出有什麼情緒,他素來便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她總覺得他波瀾不興的眼底,藏著一種極為隱秘的因果。
“四年前,先帝即位,登基不久便駕崩,儲位空懸,引發幾位皇子之間極為慘烈的奪嫡之爭……”
雲臻的聲音低沉而神秘,第一句話,便讓李安然的心提了起來。
皇位之爭——他的往事,竟然是從皇位之爭開始,李墨的身世,莫非與皇室有關?
“歷來朝堂的鬥爭,都是波濤洶湧生死難料,皇位之爭更是波詭雲譎,其中不知道有多少陰謀詭計、流血犧牲。當時的大皇子,也就是當今皇帝,是呼聲最高的新帝人選,同時也是遭受最多黨爭攻擊的物件。那時大皇子尚未娶妻,府中只有林、陳兩位側室,如今已是宮中的林淑妃和陳賢妃。在先帝即位之前,林氏便已經身懷六甲,永和元年剛剛開春的時候生產,歷經一整日的陣痛,最後終於分娩,穩婆卻稟報是個死胎。”
“因當時先帝正值病重垂危,大皇子府生出死胎的訊息若散播出去,必被政敵攻擊為不祥之兆,大皇子便吩咐將孩子當即埋葬。但畢竟是父子親情,大皇子臨時又提出要看一眼孩子,卻不料那孩子連同一個穩婆都不見了。當時人們只說那穩婆要抱了孩子出去埋葬,卻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是什麼時辰從哪個門出去的,蓋因當時產房中兵荒馬亂,人人都慌張無措,竟造成如此大的紕漏。”
“事情可疑,大皇子和林妃便都懷疑孩子並非死胎,只怕是有人故意設局,要將孩子盜走,但遍查之下竟毫無線索,連那穩婆的來歷也是撲朔迷離。這孩子,從此便成了大皇子和林妃的心病,即便當今登基之後,內宮添了許多位妃嬪,卻無一人生下皇子,更令當今對這孩子的去向無法釋懷。”
說到這裡,雲臻停了下來,看著李安然。
李安然像是被這隱秘的皇室內幕給驚呆了,臉上木木的,眼神也是直直的,半天之後,才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