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難受的人,是李安然。
從李墨消失的那天起,她便幾乎沒有說過話,整個人都是魂不守舍的。
雲臻來瞧過。
紀師師來安慰過。
甚至連大著肚子的雲璐都來看望過。
可是她還是像個木頭人一樣,不說話也不笑,雖然該吃飯的時候也吃,該睡覺的時候也睡,該上店裡盤點照看的時候也會到櫃檯裡站著,可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她的心不在。
她的心已經飛越千山萬水,去了她平生未曾去過的京都。
李墨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皇宮那麼複雜的地方,他能適應嗎?沒有了熟悉的娘和裴媽媽,他能習慣陌生的生活嗎?他能接受高高在上的皇帝,成為他的父親嗎?他見到了素未謀面的親生母親,會有血濃於水的親情嗎?
這一切一切的疑問和擔憂,都盤桓在李安然的腦海裡,讓她食不知味睡不安寢。
比起李墨對她的需求,也許她對李墨的需求更加強烈。這四年來,與其是她撫養了他。不如說是他陪伴了她,給了她最大的心靈慰藉。
“小姐?小姐?!”
黃鸝的叫聲驚醒了她。
她晃了晃腦袋,努力將精神集中起來。
“什麼事?”
黃鸝道:“程老爺上門拜訪。”
“誰?”李安然有點茫然。
“程老爺,靈州首富程彥博老爺。”黃鸝見她連程彥博都一下子沒想起來。不由心裡更加擔憂。
李安然這才知道是程彥博,疑惑道:“他來做什麼?”
黃鸝搖頭。
李安然微微蹙眉,自從那日在靈州縣見證下喝了一頓“和解酒”,她跟程彥博之間。算是已經說開了。但即便沒有了仇怨,兩人之間也談不上交情,程彥博怎麼會突然上門?
“先請到正廳喝茶吧。”
“是。”
黃鸝自吩咐了青雀去招待。
李安然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打扮並無不妥之處,這才帶著黃鸝出了西跨院,到了正廳中。
程彥博已然坐在裡面,丫鬟奉了茶水剛剛退下。
他一見到李安然進門,立刻站起來,大踏步迎上來:“啊呀呀。多日不見。安然妹妹風姿更勝往昔了。”
李安然微微蹙眉。不著痕跡地躲過他伸過來的手,擠出一絲笑容道:“程老爺今日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了。”
程彥博似乎並不介意她的躲避。仍舊笑道:“怎麼叫程老爺呢,妹妹莫非忘了。當日你可是稱我為大哥的,難不成是怪我這麼多日沒有來看望你,跟我生分了嗎?”
程彥博的姿態著實在李安然意料之外的熱情,令李安然很有些彆扭,總覺得對方表現地也太過熱絡了,她跟他,有熟到哥哥妹妹這麼叫麼。
不過她怕對方再來歪纏,也只好將就著道:“大哥說的哪裡話,快請坐吧。”
程彥博這才滿意地坐回位子上。
等李安然也落座,他突然便嘆了口氣。
“李墨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今日看妹妹的氣色,果然很不好。唉,妹妹也別太難過,李墨畢竟不是你的親生孩子,如今找到了他的父母,你應該替他高興才是,怎麼反而弄得自己這樣憔悴了呢。”
程彥博一面說,一面滿臉都是真誠的擔憂之色。
李安然有點驚愕,怎麼他上門來是為了安慰她麼?
“程老……程大哥也知道墨兒的事情?”
程彥博立刻精神一震道:“那當然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嘛,我聽說李墨走後,你天天都茶飯不思的,我這大哥心裡真是擔心得不得了。你看,這是我特意給你帶來補身的東西。”
他隨手從身邊拽過一沓盒子,一一地展示,不是人參鹿茸,便是靈芝燕窩,果然都是大補藥材。
李安然又是受寵若驚又是哭笑不得,只覺他這番熱情來的太過突然,好生硬的感覺。
“這……這也太過貴重了,大哥不必如此破費,我只是思念墨兒,心情有些不佳罷了,身體倒無礙……”
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程彥博打斷。
“噯,你跟我客氣什麼!這點東西,不值幾個錢,卻是我的一片心意,難道你要拒絕我的好心嗎!”
程彥博裝作生氣的樣子。
李安然心中愈發彆扭,這種毫無鋪墊的親熱,弄得她渾身都不自在。
程彥博卻已經站起來,拎著東西大步走過來,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