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師師與程老爺也是有緣人,當初程老爺還曾為師師一擲千金,可惜後來程老爺有了美嬌娘,便將師師拋到腦後去了。”
紀師師芙蓉如面,略帶幽怨之色。
靈州縣笑道:“這事兒本縣也曾聽聞,當初程老弟可荒唐得很喲!”
本來程彥博對紀師師在場還有點介懷,唯恐自己的陳年舊事被拿出來取笑。不料紀師師竟然換了這樣一個說法,倒顯得是他年少輕狂,辜負了美人。這可比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沒吃成,聽起來要好得多了。
程彥博頓時得意起來,笑道:“年輕男子哪個不風流,只是師師姑娘得遇金主,早已非長柳巷中人,我等俗物就是心嚮往之,也不得其門而入咯。”
他本想順著紀師師的話頭,替自己再挽回更多顏面,沒想到紀師師卻臉色一板,換成了一副冷笑。
“程老爺風流薄倖倒也罷了,只是師師倒要問一句,我這李妹妹,當初也替程家盡心盡力,又替程老爺祖母送終守孝。程老爺另娶美嬌娘,將李妹妹逐出程家,當日刺史夫人曾說,李妹妹與程老爺並無夫妻名分,不過是一場空頭姻緣,散了便也散了。但事後,程家卻三番兩次刁難我李妹妹,這又是什麼道理?”
靈州縣哦了一聲,好奇道:“還有這種事?”
紀師師道:“大人不知,當初我這李妹妹離開程家後,暫居東城外清溪村,卻有無知村婦受了程老爺的新夫人姚氏的指使,散播謠言,毀壞我李妹妹的名節,幸而有城中小販經過清溪村,闢謠正視聽,這才免去我李妹妹的風波。後來,李妹妹在這琉璃街開了店鋪,開業之日,那姚氏又上門來鬧事,口口聲聲將我李妹妹貶為棄婦,指責她言行裝扮有虧婦德,幸而刺史夫人在場,問清了緣由,這才替我李妹妹正名,恢復了清白女兒身份。如此兩件,都是姚氏所為,李妹妹念在受過程老夫人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願與程家為難,都輕輕放過,不曾與那姚氏對質。沒成想,程老爺居然又指使桑九娘來誣陷砸店,若非當時李妹妹機智冷靜,又有護國侯鎮場,李妹妹和這辛辛苦苦打下的一份基業,不知又是什麼下場。請大人評評理,程家如此三番兩次針對我李妹妹,哪次不是要她身敗名裂。師師與李妹妹互為知己,李妹妹心善,師師卻要打個抱不平。今日非要向程老爺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她唇舌如刀,一番話說得快而清晰。如珠玉砸落盤中,聲聲震耳,最後還將手中酒杯重重地頓在桌上,酒水四濺,氣氛一時僵硬。
程彥博沒想到前一刻還觥籌交錯,下一刻紀師師便突然發難,將他和姚舒蓉乾的事情都抖落出來。他看靈州縣的臉色,果然又不善了。
“這,這都是誤會……”他有點口乾舌燥。
李安然幽幽道:“安然也有諸多不解,當初我在程家。蒙受程老夫人恩澤,即便最後離開程家,自問也不曾做過一件對不起程家的事。為何程老爺與程夫人對安然如此仇視,接二連三,恨不得將我除之後快。請問程老爺。我李安然到底哪裡得罪了程家?”
程彥博倒是想一口噴出數百個理由來駁倒對方,但是在紀師師和李安然同時發出的這一連串的問話之下,他卻張口結舌,說不出個一二三。
到底是為什麼要跟李安然過不去呢?他突然也發現自己找不到一個很好的理由。
終於想起來了一個。
“李姑娘當日開業,為自己正名也就罷了。卻把我程彥博弄成了大笑話,以至於靈州城中人人都取笑我是一個連老婆是誰都搞不清楚的蠢蛋!”
李安然呵地笑了一聲,道:“程老爺只管去打聽,當日一品天香開業,我並未請尊夫人到場,是尊夫人自己上門,進來便先口口聲聲稱呼我為棄婦。我一再忍讓,她卻得寸進尺,忍無可忍之下,我才取出休書。當時護國侯雲臻、雲大小姐、刺史夫人、刺史千金、忠靖侯府大少夫人,人人都在場。刺史夫人為我辨明身份,尊夫人惱羞成怒破門而去。從頭到尾,我不曾貶低過程老爺一句話。程老爺要責怪卻責怪不到我頭上,只消回頭去問問尊夫人,到底是誰讓程老爺成為靈州城的大笑話!”
這番話,李安然說的義正言辭,胸腔之中有按捺不住的不平之氣。
程彥博被她一連串的字眼弄得啞口無言,看著李安然的面容,一絲怪異的情緒卻從心底破圖發芽,冉冉而生起來。
李安然因激動而染上紅暈的雙頰,因義憤而亮晶晶的眼神,因不平而不住起伏的胸脯,處處的細節匯聚在一起,使得此時的她,顯得既生氣又驕傲,既委屈又凌厲,柔弱和剛強在她身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