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孃和家人此行平安,湖州城裡正鬧著瘟疫,等天氣炎熱起來,傳播範圍更廣泛,只希望瘟疫能快速地遏制,她在內心裡祈禱著。
万俟玉翎坐在一旁的桌邊品茶,無論是茶具還是茶葉,全部自帶,車伕安頓好之後,到山下處等候。
“你信佛嗎,信命運嗎?”
莫顏站起身,坐在万俟玉翎的身側,以前,她是不信的,若世間真的公平,為什麼每年都有那麼無法破解的懸案?犯罪分子依然逍遙法外,而猝死之後穿越,她似乎又相信有因果輪迴。
“事在人為。”
万俟玉翎不信佛,不信神,也不信鬼,這個世間沒有絕對的道理可講,有的只是權利和地位,兩國開戰,要死傷很多無辜的人,可明明知道,戰爭還是存在,並且不容任何退縮。
“走吧,我陪你到後山走走,然後去前院聽禪。”
京都的高官夫人們幾乎都是虔誠的佛教徒,府上都有小佛堂,聽聞御史夫人呂氏每逢初一十五佈施,心存善念,他以為莫顏也是如此,主動提議。
“可以嗎?”
莫顏笑意盈盈,她倒不是信佛,只是很喜歡看熱鬧,而且聞到香火的氣息覺得內心可得到片刻的安寧。
万俟玉翎點點頭,二人並肩,出廂房的一側,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踩上去按摩腳心,很是舒服。
山上綠樹成蔭,並不燥熱,遠處是叮咚叮咚的流水之聲,偶爾有瀑布飛濺的水花,落在二人的衣衫上。
坐在一處的石臺,這裡空無一人,莫顏想,那些夫人小姐們定是到前院拜佛了,排隊等候見了然大師。
在進門大門的時候,知客僧給眾人派發號碼牌,人手一份,瞭然大師會隨機擇一人,聽他講禪解惑。
“這水真的清澈甘甜。”
莫顏低下頭,捧起水喝了一口,連連稱讚,從山澗流下的泉水就是比普通的溪流不同,甘澈直達心底。
在石壁上,到處是奼紫嫣紅的花兒,香氣沁人心脾,這些和尚們真是享受,莫顏想,若是她老了,能隱居在此,每日看朝陽升起,觀夕陽西下,那該有多好。
“等回去裝上幾桶,泡茶喝。”
万俟玉翎揹著手,站在背風的一角,風把他的長衫吹起,莫顏拍了拍頭,猛然想起彩色褲頭一事,她見四處無人,摩拳擦掌,想要試圖掀起万俟玉翎的長袍。
“米分蝶,你聽我解釋,你我二人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我怎麼可能對季寶珠有意思!”
一道男子急切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女子細小的啜泣聲,柔柔弱弱地,“可是,可是爹爹讓我進宮選秀,嗚嗚……”
戶部侍郎千金季米分蝶哭得梨花帶雨,眼眶紅腫,她昨日一晚上都沒睡好,日夜憂慮,面容憔悴,才幾天的工夫就瘦了一圈。
皇后薨了,後宮位置空虛,她是三品大員之女,進宮肯定能得個好位份,將來誕下皇子,也有爭一把的可能。
“姨夫怎麼出爾反爾,你我二人在剛出生就定了娃娃親!”
莫顏在角落裡觀看,男子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衫,五官端正,倒是個不錯的長相,只是看起來有些死板和偏激了。他似乎很是憤怒,把季米分蝶逼在一旁的大樹上,語氣咄咄逼人。
當年的娃娃親只交換了信物,卻沒有換生辰八字的庚帖,季家不認賬,別人說不出什麼來。
男子是季米分蝶的表哥楊謙,其父是刑部一個五品的郎中,為人耿直,和莫顏的爹爹莫中臣關係不錯,不同的是,這位楊大人不善於鑽營,刑部又是個比較冷的衙門,一直得不到重用。
而戶部侍郎季大人當年不過是個七品的芝麻小官,十來年之後,已經坐到三品官位,越發看不上楊家,一個對自己沒有任何助力,還會可能拖後腿的親家,誰願意結下?
“嗚嗚,表哥,都是我爹爹不好,我去找爹爹理論,被禁足,今日好不容易才出門。”
季米分蝶說不出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抹眼淚。今天能出門,還是因為了然大師在法華寺,訊息傳出來,她爹立刻派人送她上山,想必回府,到選秀之前還是要禁足的。
“米分蝶,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們看不上我楊家,想著攀龍附鳳了?”
楊謙的眼底通紅,紅血絲如密密麻麻地蜘蛛網,看著有些滲人,他死死地盯著季米分蝶的眼睛,只要她有任何心虛之色,他都可以看得清楚明白。
季米分蝶靠在樹上,打了一個哆嗦,她不明白原來溫文爾雅的表哥怎麼變得如魔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