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聽說貴客感興趣,又恢復以往的機靈,對著掌櫃道,“掌櫃的,貴客想去看審案,小的不如做嚮導,端茶送水的伺候去。”
“現在去,還能佔個好位子。”
終於察覺到掌櫃神色不正常,小夥計尷尬地扯扯唇角,聲音小了幾分。
掌櫃面有憂色,倒不是為胡小姐的案子。他的表兄在禮州城做生意,昨日來找他吃酒,說了一個大訊息。
有人到京都告御狀,皇上派來欽差調查曾知府,現在人就留在禮州。
上丘在這時候出案子,對禮州影響很差,而且曾知府一旦丟了烏紗帽,他們原來用美人和銀錢砸出來的關係,就一點沒作用,打了水漂。
當父母官的,哪有人不收好處呢?有錢不要是王八蛋,曾知府家豪富,對銀錢的需求不強烈,他們商戶人家損失小。
若是朝中下派新官,來禮州上任,又要扒下他們一層皮。
有人愛好美色,有人所圖錢財,商人逐利,想賺銀子,懂得付出,他們就怕遇見不愛美色不求錢財的官員,沒有弱點,愛民如子,把物價壓得很低,誰也賺不到銀子。
掌櫃神色變了幾變,很明顯在溜號,卻被夥計解讀成預設,他到茶水間提上茶水點心,蹦蹦跳跳地在前方帶路。
張舉翻個白眼,上丘的人都是這麼怪異嗎?看審案寧可不上工,著實讓人不能理解。
剛到衙門口,人頭攢動,比集市還熱鬧,百姓們正在交換彼此間得來的八卦。
如花女子慘死,眾人並沒有悲傷,相反更多是對鬼神之說的敬畏。
“俺們親戚在衙門當差,聽說鮑瘋子昨天去了胡府,把府上下人一一叫出去問話,很快斷定誰是兇手。”
那人唾沫橫飛,見眾人一驚一乍,很得意,臉上寫著,我有衙門的親戚,我很神通廣大。
“啥子啊,不是說是鬼上身自盡了嗎?”
去年中元節染重病,今年鬼月自盡,都在陰氣最重的七月,很明顯,鮑知縣知道兇手是何人,兇手是鬼,就不知道怎麼量刑。
“別胡扯!不過鮑瘋子這麼快找到真兇,俺不信。”
夥計聽後,臉紅脖子粗地扯著嗓子,“別對鮑大人不敬,真愚蠢,聽風就是雨,你們懂個屁!”
“靠,就你懂!”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民憤,小夥計一人無法抵擋群眾的力量,急得紅了眼眶。
鮑知縣也不容易,雖說名聲不好,還有一位忠米分在。
天氣悶熱,蜻蜓低飛,剛才還是晴朗的天,此刻變得陰沉,如濃墨被氤氳開,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間。
來衙門聽審,百姓們更多的是好奇,還有對鮑知縣的不信任,他們要監督,不希望有無辜人背上真兇的罪名而冤死。
夥計放下食盒,默默地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嗚咽起來,瞬間像被所有人拋棄一般,很是可憐。
“小夥計,起來吧,咱們得往前走走,不然就佔不到好位置。”
百姓們嘲諷地看過來,沒人出言安慰,而張舉緊皺眉頭,眼皮跳跳,決定一會兒認真聽審。
“恩,對不住了,貴客。”
抬起頭,小夥計眼睛比兔子還紅,十多歲的小子,正是執拗的年紀,認死理,見無人認同自己,他吸吸鼻子,“貴客,您是外來的,可能不知道,鮑大人真是好官。”
夥計的爹孃去的早,叔伯佔了他家田地和房屋,不但如此,還要賣了她的妹妹給富戶的傻兒子做童養媳。
那年他才十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跑出村口,想著去衙門碰碰運氣,若是狀告無門,就一頭撞死了事。
衙門很少受理此案,一般都由村長或者族人解決,鮑知縣聽說後,當即派官差調查,最後發現,是他軟弱的爹孃自願把房子和田地留給叔伯家,只為他們兄妹能被照顧到成年。
叔伯當著知縣老爺的面,嚇得不敢言語,連連保證,但是看著他和妹妹的眼神兇狠,可以預見,只要鮑知縣一走,他們就會被報復,打個半死。
叔伯最愛面子,卻被侄子告到縣衙去,村裡人等著看笑話,為找回臉面,一頓毒打肯定是少不了的。
“小的本沒抱著希望,鮑知縣把小的和妹妹都帶到這邊,小的到客棧當跑堂,妹妹簽了五年工期,在鮑家做灑掃的小丫頭。”
夥計說到傷心處,哭了起來,當年掌櫃去縣衙送禮,鮑知縣沒收,只一個要求,讓掌櫃給他安排一份差事。
“這麼說,鮑大人是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