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含章只看了一眼就想回避了。
不好聽地說一句,這是將軍府的醜事,她一個外人湊上去算什麼?
可偏偏這事還扯上了芙蓉社!
她與張琦真都是這芙蓉社的社員。芙蓉社在閨閣之中十分有名,人不多;堪堪三十人,社員們幾乎都是京城中的名門閨秀。平日裡活動圍繞著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等等雅事展開,非父兄有一定品級不能入社,非正室夫人所出不能入社,非有過人之處不能入社。
社規如此嚴苛,卻仍有許多大家小姐趨之若鶩。蓋因這芙蓉社是長平長公主的嫡長女閔秀清所起,在宮中素有名聲,姑娘們只要入了芙蓉社,不僅身價倍增,說親時也會是婚嫁市場上的香饃饃。
說實在的,張琦離不離開芙蓉社不打緊,但若是被人灰溜溜趕出社的就不好了。屆時整個芙蓉社的小姑娘們回家這麼一說,張琦真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溫含章也沒什麼好辦法。庶姐妹畢竟佔了“姐妹”兩字,是有血脈關聯的,跟家裡那些被叫著“庶母”的姨娘不能相提並論。
張琦真也知道厲害。她犯愁道:“我已經罵過瑤真了,可也不能把她打死。張珍一直哭哭啼啼,頂著臉上那麼個大印,我也不好再說她。”最關鍵的是這個事是家醜,不好拉著兩個妹妹在人前分辨。就算能在人前分辨,叫張珍承認自己做錯事了才捱打?但做錯事了也沒有妹妹打姐姐的。
溫含章最後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我找幾個人幫你一起求情,這事橫豎不是你做下的。”
今日如果是張瑤真出事,溫含章不會出半分力。她對這姑娘是真的厭惡。小小年紀就心腸狠毒,出了事還要張琦真來擦屁股。
溫含章看了看幾丈外乖乖站著的溫若夢,同是十二歲的年齡,怎麼品行就能相差那麼遠呢?
溫若夢一直目光灼灼地望著這一邊,見溫含章看她,還以為她和張琦真聊完了,立馬小碎步跑到溫含章身後站著,她實在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裡,整個圍帳就那麼點大,張珍捂著臉在一旁抽泣,聽得她冷汗直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溫含章臨走前猶豫著提醒了張琦真一句:“你回家後看著點張珍,別被人打壞了。”張將軍打兒子是滿京城出名的下手狠辣,這份力道若是放在女孩身上,沒幾下就得歇菜。
張琦真卻誤會了她的意思,臉蛋瞬時漲得通紅,忙道:“我看著呢!”她絕不會讓瑤真再對張珍下手的,這可和她的名聲息息相關,就算娘再袒護張瑤真,她也不會放任不管了。
出來踏青碰上這麼一件事,溫含章也沒了遊玩的心情。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岸邊的垂柳,琢磨著有誰願意在這件事上為張琦真說話。
溫若夢則是一直想著溫含章最後的那句話,實在太嚇人了點!她沒想到別府的庶女過的是這樣的日子,非打即罵,還得擔心被打壞了!她越想,手心的冷汗越冒越多。最後居然徑直暈了過去!
溫含章:“……”什麼都別說了,幸好出門時帶了一堆的丫鬟,趕緊把人扛回府吧。
溫含章想著黃老姨娘見到夢姐兒被抬著回去的樣子,就覺得一陣頭疼。
黃老姨娘素來低調,她一生只有一個女兒,一向視珍姐兒為性命,小時候為著夢姐兒被管事嬤嬤欺負幾次大鬧,溫含章至今能想起來她用十根手指將那嬤嬤撓得滿臉血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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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含章早早地敗興而歸,鍾涵這一趟也是空手而回。
他和秦思行兩人在這若河邊上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永平伯府的圍帳。
秦思行壞笑道:“人家溫姑娘不想見你呢。”
鍾涵瞪了他一眼,低聲吩咐了身旁一個下人幾句,那下人手腳伶俐,不一會兒就過來彙報說看見永平伯府的馬車回城了,同時報告的還有一樁昭遠將軍府的醜事——梅玉漱根本沒想著保密,今日來這若河邊上踏青的官宦人家,幾乎人人都知道了。
秦思行奇道:“你身邊既然有這等人,為何剛才不叫他去尋人?”
鍾涵耳朵微紅,臉上卻波瀾不驚道:“我從前對溫姑娘不太有禮數,這一次誠心賠罪,怎能不做努力就讓下人包辦替代。”他哪裡好意思說,他思忖著,若他和溫姑娘真的有緣,定能在這陽春三月楊柳依依的春風中,來一出不期而會的邂逅。
秦思行懷疑地看著鍾涵,心中思索著一個問題——那位溫大姑娘莫不是給表弟下了情蠱了?鍾涵從小,除了對舅家幾位表姐妹卻不過親戚情面外,對著其他姑娘家何嘗有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