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得輕佻:“不必,我可捨不得娘子受累。”手順勢而下,輕輕攏了攏她的寢衣,遮擋住她白得晃眼的肌膚,再將錦被拉過來蓋在她身上。
朱弦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一隻大手伸過來,在她眼皮上輕輕一攏,他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睡吧。”
他的手移開,朱弦的身邊微微一陷,有人掀被在她旁邊躺下,隨即再無動靜。
朱弦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大紅的紗帳將燭光濾得朦朦朧朧,落在他俊美的側臉上,他閉目安睡,一動不動。
今夜就這樣結束了?
朱弦愕然:她想過嫁他之後,過了一陣子他對她丟開手,另尋新歡,卻從沒想到新婚之夜他就不打算碰她。他手上的傷難道很重嗎?
“五爺……”她忍不住翻了個身,趴在他耳邊,想問個清楚。若被人知道兩人沒有洞房,她可怎麼在謝家內院立足?
見他沒動靜,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少女誘人的體香縈繞鼻端,軟軟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他的胸肌,叫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謝冕心中嘆了口氣,忽地翻身坐起:“長夜漫漫,娘子既無心睡眠,我們不如來玩點有趣的?”
有趣的?朱弦疑惑地看著他。
謝冕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副精緻的白玉牌九,又取出筆墨。
朱弦更糊塗了。
謝冕問她:“娘子可會推牌九?”
朱弦搖了搖頭。
謝冕跌足:“這麼好玩的事你都不會玩,來來來,為夫教你!”
三七幾個守在外面,裡面先是沒什麼動靜,接著傳來了喁喁細語聲,床也開始吱呀呀作響,然後有女子的尖叫聲響起:“別,別,我不要!”男子笑著說了句“不要也不行”,兩人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似乎又過了很長時間,裡面傳來叫水的聲音。
三七端了水進去,就見紅帳低垂,只能看到影影綽綽躺著兩個人,謝冕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把水放下,出去吧。”
三七不敢多看,依言而行。走到門口時,就聽自家姑娘帶著哭腔說了一句:“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幫我洗。”謝冕笑著說了句:“好。”語帶寵溺。她不由紅了臉,心撲通通一陣亂跳。
屋內,朱弦一張俏臉上亂七八糟畫了無數道墨痕,氣呼呼地瞪著謝冕道:“你一定弄鬼了,否則怎麼會每次都是我輸。”更可氣的是,每次輸都要在臉上畫一道墨痕,還要學小狗在床上爬一圈。
混蛋,混蛋,混蛋!
謝冕拿帕子浸溼,輕柔地幫她拭去面上的墨跡,笑吟吟地道:“你第一次玩,輸是難免的,以後玩熟了就好啦。”
朱弦眼睛一亮,拉住他手道:“我還要玩。”不在他臉上畫一道,她哪甘心。
謝冕掩嘴打了個呵欠:“再玩,天都要亮了。”
朱弦剛入此門,正像所有輸光了的賭徒一般,只想扳回一城,即使眼皮子直往下搭,依舊拉著他不肯放:“我要玩。”
謝冕嘆了一口氣:“好,你現在這裡等我。我把這盆黑乎乎的水處理了再來陪你玩。”
等他倒了水再回來,卻發現他的新娘子斜靠著床背,保持著等待的動作,已經沉沉入睡了。
*
朱弦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一陣壓抑的哭聲,聲音稚嫩。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怎麼會有孩子的哭聲?
她勉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屋子不大,裡面一色的黑漆雕花傢俱,卻比尋常的傢俱要小一號:小小的架子床,小小的圓桌,小小的梳妝檯和凳子,十分精緻可愛。
哭聲是從架子床的一角傳來的,她看過去,發現那裡縮著一個五六歲的,穿著寶藍色妝花緞小襖的男孩子。
小小的孩子低垂著頭,拼命用手捂住嘴不讓哭聲發出,眼淚卻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將身前的衣襟哭溼了一大片,看著分外可憐。
朱弦皺起眉來,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到了這裡。這男孩是誰?看這孩子膚若新雪,發若烏緞,穿著打扮不凡,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怎麼哭成這樣,身邊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
“你哭什麼?”她忍不住開口問。
“誰,誰在說話?”男孩哭聲頓時止住,抬起頭來,驚恐地四處張望。
朱弦看清男孩的樣貌,不由暗暗喝了聲彩:好生漂亮的孩子!雪白的面板,嫩嫩的臉蛋,烏髮紅唇,眉如墨畫,眼若晨星,縱然哭得眼腫鼻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