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又抓過她纖細的手腕,一縷柔和的內力送了進去。
朱弦只覺內力在體內沿經脈而行,所經之處,如沐春日,暖洋洋的舒適之極,方才因潮冷的衣服貼身所受的寒氣竟被一點點從身體中拔除了。
那感覺太美好,以至於她有些昏昏欲睡,卻聽少年低低的彷彿耳語的抱怨聲響起:“念念,你怎麼可以不來我這裡,變成別人?我不開心!”
酸溜溜的,彷彿撒嬌般的抱怨聲入耳,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驚愕地看向他,少年僅著中衣,安靜地半跪在她身旁,一手握住她的手臂,輸入內力為她驅寒,一手搭在凳上。長而捲翹的睫毛下,漂亮的鳳眼睜得大大的,眸中波光盪漾,正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她心中不由哭笑不得: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魚郎這麼會吃醋啊,連這種醋都能吃!可……這樣向她低低抱怨的魚郎,讓她的心一下子軟得一塌糊塗。
一縷淡金色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照入,落到他如玉無瑕的面上,彷彿為他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明亮的光。她甚至能看到他面上淡淡的茸毛,唇上細細的紋路,以及額角上不知何時掛上的一滴汗珠。
汗珠順著少年面部柔和的線條緩緩流下,晶瑩剔透,愈襯得他膚若新雪,近乎透明。她如受蠱惑,空著的一手緩緩伸出毯子,抬起,試圖為他拭去。
她從前怎麼會覺得福王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少年呢?明明她的魚郎才是。
但……她忘了自己現在只是個八歲的小女孩,錯估了自己手臂的長度。纖瘦的孤零零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試圖夠著他,卻怎麼都差了一點。
魚郎見她小手一撈一撈地怎麼都夠不著,有趣極了,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微微偏頭,迎向她的小手。她卻被他笑得羞惱起來,賭氣地將手縮了回去。他恰在這時收了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道:“念念可不能半途而廢。”
朱弦瞪向他,魚郎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她,鳳眼彎彎,眼中一閃一閃的,像極了她在涼州養過的等著她餵食的那隻小奶狗。
這傢伙!朱弦心頭一軟,任他拉過自己手,遂了他意。
魚郎滿意了,眉開眼笑的,將她的手臂塞回毯子重新裹好,又將她溼漉漉的丫髻拆開,尋了一方素白的帕子,仔細地幫她擦乾。
少年低垂著眉眼,神情專注,動作溫柔。朱弦扭頭看了他一會兒,只覺胸腔之中,一顆心越跳越快,她忙側過臉,不敢再看。口中慌亂地尋找話題轉移注意力:“你怎麼不問我我碰到了什麼事?”
魚郎低柔的聲音響起:“我不是擔心你現在呆的這個身體,還沒來得及問嘛?雖然不是真正的你,可真要病了,受苦的人卻是你。”
朱弦耳尖微紅,定了定神正要說話,魚郎目光落到她露在毯子外的脖頸處,忽然“咦”了一聲。
小姑娘臉上手上的面板黑而粗糙,脖子上的肌膚卻是白如初雪,細膩柔滑;再看面上,雖然青腫未消,臉型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但眉不畫而黛,唇不塗而朱,眼若含波,鼻似懸膽,可見底子是極好的。也不知誰家養女兒這般粗心,把個好生生的小美人養得這般粗糙。
魚郎問她:“你這個身子是誰的,你知道嗎?”
“啊?”她愣了愣,心虛地搖了搖頭。
魚郎驚訝:“你身體裡原來的小姑娘就沒有和你說過話嗎?”
朱弦又搖了搖頭。
魚郎眼睛一亮:“所以,我還是獨一無二的?”
朱弦:“……”這孩子心裡都在想些什麼啊!
魚郎的心情卻明顯愉快了許多,手上的動作也越發輕柔了,柔聲道:“反正你也不知道你這個身體是誰的,這些天,暫時聽我安排吧,可好?”
朱弦一愣,看向他,卻正好撞入他滿含依戀與期盼的眸中。她心頭一顫,還未來得及回答,外面忽然傳來得得的馬蹄疾馳之聲,越來越近。車門外,剛剛在車內被趕出去的那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爺,是侯爺派來的人。”
魚郎目中閃過一抹鬱色,抬手敲了敲車壁。疾馳的馬車速度慢了下來,漸漸停下。他道:“你問一下他們什麼事?”
女孩子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外面很快響起她和別人喊話的聲音,不一會兒,女孩子道:“侯爺說,今日趙王府晚宴,怕您忘了,特意叫人過來提醒一聲。”
魚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一雙黑漆漆的鳳眸中陰雲密佈,彷彿下一刻就要掀起狂風暴雨。朱弦有些擔心,從毯子下努力伸出一隻手來,拉了拉他的衣襬。魚郎見到她的動作,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