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弦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輕輕一皺又鬆開:“就為了這個?”
“他們……他們都說我小小年紀就貪花好色。”魚郎委屈地道,聲音越來越高,“還有許多,明明是二哥做的,他卻偏偏說是我做的。祖母那隻會說話的鸚鵡明明是二哥拿去玩,不小心玩死了;大哥珍藏的古籍也是被二哥偷拿出去賣的;還有大姐的珍珠冠,二哥看著喜歡,卻不小心弄散了……可每一次,他都說是我做的,大家都相信他,不相信我。”說到後來,他的聲音中帶出一點哭音,顯然委屈極了。
朱弦問:“每一次都是這樣嗎?”
“嗯。”魚郎只恨不能點頭,加重語氣答道。
朱弦將手中的雀兒翻轉過來,淡淡道:“那便由他去吧。”
“啊?”魚郎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不由目瞪口呆。
朱弦道:“你家那幾個,你大哥大姐又有哪個是蠢的?可每次都這樣,想必他們心裡其實是有數的,不過是偏心你二哥罷了。”
魚郎遲疑:“你是說,大哥大姐明知道,故意由著二哥冤枉我?啊,”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難怪大姐那時本來很生氣,卻忽然說不追究了,根本沒責罰我就將我放了回去。”
朱弦冷笑:“她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責罰你呢。只是,他們這樣縱著謝顯,就不怕把人捧殺了嗎?”
魚郎好奇:“什麼是捧殺?”
朱弦解釋給他聽:“魚郎,你可知人心險惡,如果要害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對他惡,日日讚美他、縱容他、由著他,也能讓他墮入地獄?”
魚郎不解:“為什麼?”
朱弦淡淡道:“人的定力有限,尤其是年紀小心性未定之時,如不分青紅皂白一味讚美縱容,他很快就會不分好壞,不明是非,驕傲自得,做了錯事也會一路繼續錯下去,直到無法回頭。”
魚郎倒抽一口涼氣,覺得不可思議:“可大哥和大姐一向疼愛二哥?”
朱弦輕嗤:“你大姐可能還不會有什麼歪心,至於你大哥……”以謝晟的人品心術,什麼事做不出來?三年前那樁事,在所有人心底都埋下了一根刺,謝淵更是頭上綠得發亮,想來他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願意謝晟繼續把這個世子之位坐下去。
但形勢比人強,謝晟犯的過錯不能明說,又似乎掌握了謝淵的某些把柄,而謝淵剩下的兒子中最有希望取代謝晟世子之位的就有謝顯。在這種情況下,謝晟存了把謝顯養廢的念頭也就不足為奇了。
何況,這實在是一石二鳥的好計,既將謝顯一步步引向深淵,又抹黑了魚郎的名聲。
可謝晟兄弟有矛盾,這也是魚郎生存的機會。“魚郎,你必須要回去。”·她果斷地對魚郎道。
魚郎不吭聲。
朱弦嘆了一口氣,掰碎了跟他講:“你現在還小,孤身一人在外,連一點生存的技能都沒有,挨餓受凍還是小事,若被心術不正者拐賣了該怎麼辦?”
魚郎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吃驚:“拐賣?天子腳下,誰敢如此大膽?”
真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少爺。朱弦嘆氣:魚郎在家雖不受重視,但到底還是主子,衣食無憂,不知外間險惡。她告訴他道:“人販子才不會管什麼天子腳下不腳下。到時把你捆了,送到邊遠之地,若賣了為奴還是好的,最怕的就是把人賣到腌臢之地,到時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魚郎顯然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疑惑道:“腌臢之地?”
朱弦搖頭:“你以為只有女孩子會受辱嗎?”她也是偶然間聽說的,有那一等達官貴人專喜歡玩弄容貌俊秀的小廝,這世上甚至還有專門提供此等服務的所在。
“可是,我回去了,二哥他還是會冤枉我。”魚郎委委屈屈地道。
朱弦淡淡道:“你覺得是被他冤枉更糟糕還是被人拐賣了更慘些?何況,他冤枉你,你就不會反擊嗎?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他遲早會露餡,到了那時,他積習難返,想走回正路也難了。”
魚郎若有所悟:“你是讓我由著他,對二哥也實行‘捧殺’?”
朱弦:“……”總覺得自己好像在教壞小孩子。
說話間,香味傳出,小雀兒被烤得金燦燦,香噴噴,看著就誘人無比。朱弦肚子餓得慌,顧不得再說話,咬了一口,焦脆醇香,只可惜味道是淡的。
她心中遺憾,教導他道:“以後出來,千萬記得帶上調料。”
魚郎乖乖應下。
很快一隻雀兒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