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聽,確認裡面沒人,推門躲了進去。
裡面的情景入眼,朱弦不由“咦”了一聲。
屋子裡窗明几淨; 佈置清雅,臨窗的羅漢榻上鋪著大紅猩猩氈坐褥; 隨意擺著三四個半新不舊的彈墨靠枕;炕几上,雨過天青的細頸雙耳瓶供著一枝鮮豔欲滴的紅杏,旁邊放了一盤黃澄澄、水靈靈的枇杷;下首則支著琴桌,擺放著一架素面七絃琴。
這地方一看就是常常有人過來的; 也不知是誰,選了這麼個荒僻的地方佈置,怎麼這會兒一個人都看不見?
她跑得氣喘吁吁,嗓子眼乾渴得幾乎冒煙,顧不得細思; 爬到羅漢榻上坐了下來,順手拿了一個枇杷開啃。
“這枇杷……”魚郎期期艾艾的聲音響起。
“怎麼?”她挑眉問。
魚郎頓了頓,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很好; 有進步,總算沒有“偷吃,偷吃”地喊著了。
她連吃了兩個枇杷,覺得嗓子眼好受了些,才開口問魚郎道:“這是哪裡,你可知,還在你家中嗎?”
魚郎答道:“是在我家中,可我從沒到過這個地方,我也不知是哪裡。”
朱弦也就隨口一問,見魚郎不知,也不糾結,轉而問起自己最關心的話題:“魚郎,你的大名可是一個冕字?”
魚郎驚訝:“你怎麼知道?”
原來謝冕真沒騙她,他的小名果然是魚郎。自己居然真的變成了小時候的謝冕。朱弦的心裡不由有些複雜與古怪: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際遇呢?不過小時候的謝冕可比長大後的他聽話可愛多了。
“你打聽過我!”魚郎沒有得到她的回答,自顧自地下了結論,肯定地道,“雖然一別就是兩年,其實你也還是關心我的,是不是?”聲音中透出歡喜之意。
“兩年?”朱弦愕然,距離上次她夢到變成魚郎已經過去兩年了嗎?明明對她來說只過了一夜。
“是啊,”魚郎道,“我都七歲了。”
怪不得看著魚郎的身體看著長大了些。可她怎麼會忽然跳躍到兩年後呢?不過說起來,她變成小時候的謝冕,總也是匪夷所思之事。也許下一次,她還會直接變成長大後的謝冕呢。
所以,應該還是在做夢,只不過是一場真實異常的夢而已,只是不知她現在所經歷的是謝冕真實的過去,還是一場虛妄。
這個解釋讓她釋然了幾分。耳邊忽然聽得魚郎在叫她:“念念。”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魚郎又叫了她一聲,好奇地問她道:“你多大了,家在哪裡,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我身上?”
咦,小朋友到底長大了兩歲,懂得問她來歷了。朱弦挑眉:“你想知道?”
魚郎乖乖地“嗯”了一聲。
朱弦彎眸一笑:“我偏不告訴你。”雖然知道不關小魚郎的事,可誰叫他在現實中欺負她,這下風水輪流轉,讓他落到她手裡了。整不了大的,整整小的也好。
魚郎委屈地又喊了聲:“念念……”尾音軟軟的,居然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朱弦絲毫不給面子:“你叫得再好聽也沒用!”
魚郎不吭聲了,半晌,才無精打采地說了句:“好吧。”情緒低落下去。
軟軟的童音可憐兮兮地說著話,顯得分外委屈。朱弦聽得心都化了,聲音不由溫柔起來:“好了,魚郎乖,不要問我來歷了,等到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可是……”魚郎委屈地道,“你要是再像上次一樣,一下子離開兩年,我該去哪裡找你呢?”
朱弦奇道:“你找我做什麼?”
魚郎低低地道:“這世上,只有念念對我最好。”
朱弦沉默了,她對他實在說不上好,可這個孩子,大概是受到忽視太久了,哪怕一點小小的善意都能叫他感念於心。
“念念……”他喚她。
朱弦有些招架不住了,如果這樣和她說話的是謝冕,她第一反應絕對是沒好事,說不定會一腳踹上去;可現在是小魚郎,如此信任、依賴地喚著她。
可小魚郎註定是要失望的,他根本不可能在他的世界找到一個念念。
她心中嘆了口氣,柔聲道:“魚郎,你別擔心,就算我離開你再久,也總會回到你身邊的。終有一天,我會日日陪伴著你。”她嫁給了長大後的他,可不是能日日陪著他,不過那時他已經不稀罕罷了。
魚郎畢竟小,聽不出她語氣中的敷衍,不由高興起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