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罷了,這些妥當了,旁個也就是微末,並算不得什麼。”
賈赦他們三個便細細瞧了一回,卻獨一個賈珍開口道:“還是老太太周全,便是銀錢上頭也是嚴絲合縫,並無不妥之處。只是一樣,雖非在單子裡的,我想著卻也要添上的。”
“可是那小戲班子?”賈母也知道,長子賈赦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應事務俱是七竅不通;次子賈政雖好,卻是讀書上進,不免在庶務上頭不大理會,便不問他們如何,先就說道出來:“這卻不必擔心,不過一封信過去,且讓甄家與我們挑揀十二個好的,日後籌備東西的時候一道兒運過來,也就是了。”
賈珍不免歎服,因又與賈母細細論了些旁的庶務,再有賈赦並賈政也在旁說了幾回,方定了下來。如此,竟也將將一個時辰有餘,賈珍便要告退,一面且道:“這銀錢上面,若有不足的,只管我侄兒說道便是。”
雖說賈母也擔憂這個,面上卻不免只是一笑,道:“雖缺了一點子,倒也無妨的,我自會籌劃。只是勞動你經心費神,你年歲也大了,可得仔細將養,有什麼跑腿兒的事,且還有蓉哥兒他們呢。”
如此說了一回,就此各自散去。
卻說黛玉在那屏風之後,細細聽了半日,心內也有幾分思量,聽得外頭再無聲響,便悄悄兒出了屏風,且到賈母身側坐下,因笑道:“我聽了半日,卻總不如您籌劃的好。什麼時候,我也能似您這般周全便好了。只是又想,若真是似您這樣兒,也太過費神呢。”說著,又與賈母揉了揉額頭,心內自有二三分親近之意。
“你素來聰明的,不多時日便能知道這些,卻不消我細說多少。我也老了,只盼著你日後能自個兒立起來。”賈母聽得黛玉這話,卻是沉默了片刻,才是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黛玉聽出這話裡似有些深意,但瞧著賈母面有倦色,便也沒細問,只一句話應下,便想著告退。不想,就在此時,外頭卻有丫鬟回話,說著寶玉來了。話音才是落地,那邊簾子一動,寶玉卻已含笑跨入內裡,正自抬頭看來。
第四十章 知貪婪黛玉更離心
他生就一副好樣貌,面如秋月,眼如點漆,此時一身大紅錦袍,又是含笑而來,越發顯出一派富貴風流之態。
賈母素來喜他,見著他此時一掃前些時日的煩悶,便笑著招手讓他坐在自己身側,口中猶自嗔道:“你這會兒過來做什麼?”一隻手卻不免摩挲了一陣,眼中透出慈祥愛憐之色。
黛玉在側瞧著,眼簾微微一垂,口中不言,只往邊上挪了一點兒。
寶玉已然含笑道:“今兒我出去一趟,卻是與薛大哥在郊外騎了一會子馬,也覺暢快,且射了幾樣野物,已是與廚下送了過去,只盼老祖宗也嘗一嘗,算是我的孝心了。”
賈母越加歡喜,且與他一長一短說了半日的話,後頭又是令廚下好生將那野物細細做好。寶玉因見著黛玉在側,並不多說話,便笑道:“說來妹妹今日卻去常家添妝,可是如何?”心內卻不免感慨,一個好好兒的清白女孩兒,又要變成魚眼珠子了。
黛玉便將添妝一事粗略說道了一回,因見賈母也是看來,又道:“只是我尚且守孝,倒不好見常姐姐的。她卻有心,特特過來與我說了兩句話,才是回去。”
“可見也是有心了。”賈母聽得這話,也是點頭,隨意道:“原我還覺得常家到底與你遠了些,現在瞧著倒還罷了,日後往來走動倒也不妨。雖說我老了,你舅母她們也不大出門,這些關係卻不好斷了的。”
黛玉忙是應下,只又說了半日話,她便稍有疲態。
賈母見著,便令好生攙扶著回去歇息,只叮囑道:“晚飯也不必過來,好生歇一歇,只在屋子裡用飯便是了。”黛玉一一應下,果真晚上便沒再過來,及等翌日,才是與賈母這裡見了一回。而後幾日,亦是如此,妹妹與三春並寶釵寶玉等說笑幾句她便回去,自在屋子裡尋了一本書卷翻看。
春纖瞧著她這樣,心內細想一回,便與黛玉道:“前陣子纖兒那丫頭託我做了一點活計,偏我忘了,這會兒送過去與她。再者,也是與芳草姐姐說到兩句話。姑娘看可是使得?”
不過些許小事,又無旁的事,黛玉便道了一句:“去吧。你們素日也好,這會子無事,便多說些閒話,彼此聚一聚也是好的。”
春纖便取了幾根絡子,想了想,就拿了兩個素日做的荷包,方才一路到了賈母屋子裡,尋到芳草這裡——她們且坐在那裡做點子針線活兒呢。她笑盈盈地走了過去,將那絡子與了纖兒,因又道:“這東西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