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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陳老太在,誰都不用操心做飯的事了,老人家當大廚,許淑華給她打下手,客廳茶几上一桌的果脯蜜餞等零食,秀春負責吃就行了。
想到何新陽,許淑華從廚房出來,喊陳學功道,“苗苗啊,你去把新陽那孩子叫來一塊過,還有小易,都孤身在外,不容易,都過來都過來吧!”
陳學功哎了一聲,起身去喊何新陽,看秀春還坐著在那兒嘎嘣嘎嘣嗑瓜子,看陳木匠父子下棋,心裡頓覺不平衡,一把將她扯了起來,“走,一塊去。”
何新陽家離的近,想都沒想,兩人直接往家屬區裡面走,越過三排俄式小紅樓就是建國後建的青磚小樓,何新陽就住在最前一排,在二樓佔據一室一廳。
到二樓敲門,來開門的是易真,圍著個碎花圍裙,越過易真,何新陽就在客廳的茶几上忙活,好像是在揉麵團,腰裡也圍了個圍裙。
秀春不覺跟陳學功對視了一眼,覺得好像又明白了什麼,雙雙撤退。
“新陽哥喜歡易姐。”下了樓,走遠了,秀春篤定道。
聞言,陳學功笑了,有心試探道,“你怎麼知道喜歡的?臭小孩,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秀春搖搖頭,“憑感覺。”
秀春在那個世界沒嫁過人,也沒有中意的,她雖然不知道到底什麼叫喜歡,但她會看人眼神,何新陽看易真的眼神和姚公安看易真的眼神一樣。
“那苗苗哥,你說說若是喜歡,會是怎麼樣?”秀春反問道。
陳學功先看了秀春一眼,而後道,“想時刻在一起,會牽掛惦記著對方,跟對方在一塊就很開心。”
聽陳學功這麼說,秀春心裡咯噔一下,忙問道,“那跟親人之間也會嗎?”
陳學功沒多想,繼續道,“可能也會吧,但隨著長大之後,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圈,還有朋友,跟親人之間時刻想在一塊的念頭就會被沖淡很多。”
秀春點了點頭,頓時放心了不少,她這種情況,以後等她畢業有自己工作了,還有了自己中意的物件,對苗苗哥的牽掛感應該也會被沖淡很多吧。
吃飯賞月,熱熱鬧鬧過了中秋,除了沒能吃到月餅,有些可惜了。
倒不是說買不起月餅,而是買不到,不知道到底從什麼時候起,月餅也成了糟粕,再沒出現在百貨商店的櫃檯上。
中秋節一過,秋忙就開始了,和前兩年的大豐收不同,秋收之後,莊稼人垂頭喪氣,面上絲毫沒有收穫後的喜悅,下半年乾旱,地裡種的玉米、大豆還有高粱,產量銳減!
隨即糧食危機的訊息傳到了城裡,報道鋪天蓋地,人心惶惶,馬上就國慶了,可指著能借著大節日多買點不要票的糧食呢!
下到農村,上到城鎮各大機關單位,到處在想辦法。
莊稼人也得活命,本來收的糧食就少了,總不能把所有糧食上交到糧站,讓生產隊所有人都去喝西北風吧?!
糧食交不齊,那就先交上一部分,欠著明年後年大後年,等啥時候豐收了再添補上。
住城鎮的商品糧戶口們也跟著勒緊褲腰帶,非但各大單位還有無工作的居民糧食定量減少,像秀春這樣每月二十九斤半的糧食定量,直接減少到二十五斤,就連蛋糕、點心這樣的高價商品也沒了,想購買,必須得用到糧票,飯都吃不飽了,誰還敢花糧票去買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更難熬的是,副食品供應也開始縮水,豬肉由月供二兩縮減到一兩,諸如雞蛋票此類的不少單位也取消了這種福利。
幾乎是在一夕之間,社會蕭條,人心惶惶,就連高亢激昂的小紅衛兵們也沒了一身的勁,為啥?肚子都填不飽了,哪個還有力氣去整些有的沒的?!
課堂上,任教老師在有氣無力的念著主席語錄,號召同學們,忙時吃幹,閒時吃稀,不忙不閒半乾半稀。
秀春仍舊在看小說,張秀英面上發虛,忍不住對秀春嘀咕道,“我已經連吃兩天稀啦,天天面粥面粥,我媽連高粱面饃饃都捨不得做啦!”
都是十幾歲的大孩了,正長身體的時候,哪個能扛得住天天喝稀的,在學校上半天學,做半天勞動,大男孩還好些,小姑娘已經累暈好幾個了!
秀春倒沒至於天天喝面粥,但也不敢像以前那樣霍霍糧食了,只是在中午吃一頓饅頭或者饃饃,早晚也是面粥抵飽,家裡剩的那點細糧更是動都沒敢動。
陳學功帶秀春去過兩次韓記包鋪,韓記的豬肉包子已經由八塊錢一屜漲價到十塊,門口照樣排了老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