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二舅媽家?
不想去。
去陳學功家?
家裡就陳秋實夫婦兩,都是長輩,過去了也沒什麼可玩的。
要不然去南京?!
秀春被腦子突然蹦躂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可隨即這種念頭就越來越強烈,既然陳學功沒時間回來,反正她沒事,那她就去找他不就好了?!
這麼想著,秀春立馬回了趟家,簡單收拾行李,又把前些時候風乾的臘肉帶上一大塊,打包好之後,直奔火車站。
“同志,我要一張去南京的火車票。”候車棚幾乎沒人,秀春不用排隊,到視窗直接買。
售票員抬了抬眼皮,懶洋洋道,“不賣。”
秀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啥不賣?要介紹信?我開了,給你看。”
售票員不看,不耐煩道,“不賣就是不賣,問這麼多幹啥?!”
秀春頓時惱火,氣道,“有你這樣為人民服務的嗎?!左一句不賣右一句不賣,你倒是給個理由!說不清楚我找你們領導說!”
售票員嚇了一跳,似乎沒想到面前軟軟的小姑娘會突然發飆,主要是這兩天詢問她的人太多,她不耐煩了才懶得說。
“紅什麼眼眶,快說!”
售票員怯怯道,“南京段鐵路毀壞嚴重,無法通車,施工人員正在搶修。”
秀春一愣,鐵路毀壞?這得多大的陣仗才能把鐵路給毀了啊。
轉念一想,秀春又明白怎麼回事了。
瞪了售票員一眼,“這麼點理由,不想說就寫個佈告貼在視窗不就得了?!”
說完,無視售票員吃癟的樣,拎上行李箱直奔澤陽市長途汽車站,鐵路被毀,大馬路總不能被人挖坑吧?
“去南京?介紹信拿來。”汽車站的售票員是個中年大姐,笑吟吟的,服務態度要比火車站好許多。
秀春把在街道開好的介紹信遞給售票員,狀似無意道,“大姐,我剛從火車站過來,去南京的火車票買不了啦。”
中年大姐心直口快,“今天好些個人過來買汽車票啦,不止南京路段,上海路段也毀了,上海那一段路才修好不到一年,這不,又完蛋!”
中年大姐邊跟她嘮嗑邊找出五塊面值的汽車票據,在上面填寫好澤陽到南京,在票別一欄全票上劃勾,又在最後一欄填寫上乘坐日期和發車時間。
啪啪蓋上戳,遞給秀春,“小同志,給我五塊錢,注意了,今天乘坐有效,超過今天可就無效啦。”
秀春哎了一聲,掏出三塊和兩塊面額的錢遞給中年大姐。
時下居民外出,首選的還是火車,主要是火車票比汽車票便宜許多,具體收費方式秀春也不太清楚,就拿這次去南京的汽車票來說,澤陽到南京約莫兩百公里的路程,車票五塊錢,頭幾年秀春去蘭州,一千來公里的路程,買的是學生票才四塊多,相較之下,顯然乘火車出行更為便宜。
因為不是過年期間,火車站都沒多少乘客,汽車站就更別提了,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等候。
秀春看了乘車時間,兩點發車,估計到南京得六七點,臨上車之前,秀春去飯店用本地糧票買了包子油條帶上,有備無患。
秀春暈火車,汽車就不用說了,照例暈,上車就睡覺,一路顛簸,半路上醒來,有人在晃她。
秀春扭頭看了看,是坐她旁邊位置的中年大叔,身上穿的是墨藍色郵局工作服,面龐和善。
“小同志,都一塊下車吧,前面路段毀了,汽車過不去了。”
秀春張張嘴,半響無語,鐵路毀掉就算了,現在連馬路也毀?這幫人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別的路段行不通?”秀春問。
中年大叔嘆口氣道,“有倒是有,司機不願重新找路,攆咱們都下車。”
“大叔,你知道咱們到哪兒了嗎?”
中年大叔搖搖頭,“估摸著是快到南京了吧。”
秀春跟著中年大叔下車,一塊的還有其他乘客,十幾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背口袋的背口袋,拎行李箱的拎行李箱,全是一副吃癟的無奈樣。
“造孽啊,早知道不坐汽車了!”
“啥時候汽車都沒火車靠譜!”
“靠譜啥,火車不照樣停運了?!”
冬天黑的早,眼看就烏漆墨黑了,一路打聽問人,走了老半天才看到冒煙囪的村子,今天想到南京那是不可能了,只能先去村子裡借宿。
這麼多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