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剛踏進自己的房間,後脖頸便驟然一痛,被人打暈了過去。
等她再恢復意識,就覺得自己像是躺在雲朵之上,整個人都找不到著力點,鼻端傳來淡淡的香氣,是無比熟悉的味道。
她緩緩睜開眼,正映入眼中的便是明黃的帳子,纏著金絲的龍紋玉帶鉤貼著帳子,她側了側頭,床內側則是白玉如意和一個龜形鎏金燻爐。
“你醒來了?”溫和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穩了穩心神,才支起身子望了過去。
李瓊盤腿坐在床下的腳踏上,一隻手臂搭在膝蓋上,手裡捏著一本書,另一隻手的手肘抵在床榻上,手掌支著臉頰,他望向她無限溫柔依賴。
這樣的眼神恍惚間似乎讓她回到了當年。
季凌霄手臂一軟,又重新躺了回去。
“阿忱。”
他驚慌失措地扔掉了書。
季凌霄搖了搖手,咬牙道:“別叫那麼大聲,我沒事。”
他想要扶她又有些擔心她拒絕,便伸著手猶猶豫豫站在那裡。
季凌霄從信安郡王府被綁走,又聽到了他叫她“阿忱”,便明白了他們恐怕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個一清二楚。
“要你來假惺惺?呵,陛下。”
她冷著臉,瞧都不瞧他一眼。
他卻雙手墊在下巴下,趴在床邊,痴迷地看著她的眉眼。
“雖然長相好像不一樣,性別也好像不一樣,不過,感覺倒是一樣的。”
季凌霄捂著額頭,他到底是怎麼把她認出來的啊,連轉世重生也消減不掉他這種熱乎勁兒嗎?
季凌霄的手掌向下滑了滑,捂住了臉,也遮住了她的神情。
若是他真有這麼痴迷她,倒是可以很好的利用一番。
既然他都不愛惜這天下,就別怨她取而代之了。
她鬆開手,壓低聲音呵斥道:“你究竟要做什麼!”
李瓊笑了笑,慢條斯理道:“該說……阿忱你要做什麼才對吧?”
“嗯,比起這個名字,我還是更喜歡叫你阿奴。”
他連這個都知道,恐怕是她告訴小名的那幾人有人洩了密,究竟誰是李瓊或者衛統領賀仙客的人?
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位鮮花美人。
季凌霄冷冰冰地看著他,他卻笑得依舊溫和。
“朕本該殺了你的,防範於未然。”
他的手指在褥子上勾了兩下,輕輕勾住了她的手指。
“可是朕捨不得。”
他見季凌霄沒有反應,便整個人都擠上了床榻,迷迷糊糊道:“先讓朕睡個好覺,有什麼起來再說。”
他說著便自顧自地環住她的腰,一歪頭就睡了過去。
可還真是心大啊。
季凌霄摸了摸袖子,卻發現自己的匕首不見了蹤影。
她突然感覺不對,一轉頭,就見窗戶開了半扇,賀仙客朝她舉了舉手中銀光閃閃的匕首,無聲地警告她。
隨即,他慢悠悠笑了一下,那雙灰色的眼眸泛起了一層銀輝,他靜悄悄地關上了房門。
賀仙客真的是為李明珏效力嗎?她覺得不像。
季凌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李瓊脆弱的咽喉。
她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又何必從烏雲山一路打到長安呢?乾脆趁長安不備一舉攻破,再挾持天子……
她心思百轉,又默默按了下來。
閒著無聊又不能輕易動彈的她便拿眼睛四處掃來掃去,這個寢宮對於她來說毫不陌生,在李瓊為帝的時候,她常常就寢於此;她為帝的時候,更是溫香軟玉在此龍床上,因而,她在此地並沒有什麼惶惶不安的感覺。
突然,她的眸子在一點定住。
只見那牆上正掛著一條紅的發黑的長鞭,那條鞭子正是李瓊上輩子送給她的那條。
見到了熟悉的物什,她心中不免產生了親切感,便要撥開他的手。
誰料,他受到了阻力便更加用力的抱緊,活像要跟她同生共死似的。
季凌霄被勒得胃疼,看著他那張無辜的臉就生氣,便抬起了手,在他的臉上摑了一掌,力度掌握適宜,只在他臉上留下了淺淺的紅痕。
他卻被嚇了一跳,立刻跳了起來,一見季凌霄,整個人又驟然鬆懈下來。
“嚇死朕了,朕還以為神女你又跑了。”
他半眯著眼睛,萎靡地枕在她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