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連呼吸都是柔軟的輕輕拂著她的唇瓣。
殷斐,他可以冷酷,可以無情,可以耍她,可以涮她,可是他不能這樣溫柔的貼近她。
這是胭脂最不能忍受的溫柔,是人世間她一直最渴望卻最傷人的溫柔。
他抬起她的下頜,強迫她看他的眼眸。
那種攝魂的,令人神魂覆滅的眼神,漆黑,明亮,溼潤,盛滿了幾百年的溫柔思念,也釋放著無形的電壓。
“你的孩子,和我是不是很像。”他沒有問句,用的是肯定句。
黑長的睫毛看著胭脂的眼睛輕輕眨了眨,胭脂情不自控地周身劃過數道電流。一瞬間沒了思考的能力。
她蒙楞的看著他,眼裡是溼涼涼的霧氣,千言萬語。。。。。。
“爸比,你看這個車模,我就要這樣嬸兒的。”小饅頭本來稀罕的玩弄著車模,偶爾看看叔叔和媽媽練對眼兒。
這種拉拉扯扯練對眼兒的活動,他並不陌生,林爸比和媽媽見面也是這樣拉拉扯扯的互相看,最後都是媽媽發飆,林爸比落荒而逃。
所以小饅頭玩著車模,自娛自樂忽然看見上完衛生間走過來的林可思,蹦跳著撲過去,嘚瑟他手裡的蘭博基尼:”爸比爸比邁克思家的就這個——”
林可思一直是小饅頭的應聲蟲,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理會撲過來的小饅頭,他的視線都被殷斐和胭脂的面對面驚詫住了,憤怒住了。
他此刻熱血上湧就要高血壓腦溢血的程度不比他們二人差。特碼的我就上個廁所的功夫——
林可思基本是小跑著奔上前去拉胭脂,胳膊在半空卻被殷斐死死架住:”呵呵,怎麼哪哪兒都有你。“
”說對了,我的女人和孩子。“
四目相對,烈焰相焚。殷斐的臉幾乎扭曲。是的,小饅頭喊這個男人爸比。
意識復甦,那一句一句童聲的爸比,一句一句的我爸比給我買,就像緊箍咒一樣刺激的他心神俱廢。
胭脂離開殷斐幾步,此時才像幻術消失一般,回過神來,譴責自己剛剛的迷失。
她抱起小饅頭從他手裡扣下他緊緊攥著的車模。
”不要啊——我的車模我的車模我的車模我的車模我的車模我的車模——“再次得到又再次失去更痛苦,小饅頭難受的聲嘶力竭幾乎胭哭暈過去。
胭脂還是狠心扔下,頭也不回的,索性脫掉高跟鞋用手拿著迅速跑進電梯。
”壞媽媽壞媽媽你是個壞媽媽——啊——“小饅頭的傷心沒有除了那個朝思暮想到手又飛了的車模,,沒有什麼可以治癒。
胭脂此時已經全然顧不上寶貝兒子的哭喊,她逃難似的衝出商場,跑出商業街,打車回到唐人街的公寓。
一路上沒有停步,因為一停就要思考,她不能思考不能回憶剛才的片段。
她以為此生便可在此平平靜靜帶著小饅頭廝守終老,誰知今天竟然遇見,感情的世界平靜太久,空寂太久,她不知所措。
小饅頭一路上都沒斷了哭聲,這孩子真是屬於乖巧起來能把你迷死,作人起來能把你作死的熊孩子。
一進家門就開始在地板上打滾。
拿出平時各種好吃好喝都不管用,胭脂本來心慌意亂,看見小饅頭這麼不聽話,心火上湧,按住喜愛饅頭的屁股啪啪啪啪啪啪就是六下。小孩兒的面板嫩,瞬間就留下幾道紅印兒。胭脂又心疼的像什麼似的,抱起寶貝兒子哄。
一邊哄一邊哭。身子發抖。
她不知道為什麼哭,她哭的啥,怕的啥,擔心個啥。
反正這是她自己買的房子,殷斐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住哪,在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行蹤。
這樣想著,稍稍穩下心神兒。
小饅頭哭了許久也累了,趴在她肩頭抽搭抽搭的睡著了。
胭脂用手帕細細擦著兒子額上哭出的細汗,那隆起的眉骨,大蟲子一樣的粗眉,真的是像——那個人。
心神停滯,又想起剛才的一幕,怎麼辦,她害怕他那句,你的孩子,和我是不是很像。
不,這不是他的孩子,是我自己的孩子。是我一個人孕檢,胎教,孤獨中期待,難產時幾乎要死掉才生下的寶貝貝。
胭脂從來不想因為這個孩子再和他扯上什麼關係。過去都已經過去,往事不要再提。
撕心裂肺,反反覆覆的愛太痛苦,她好不容易才有這樣的平靜。
好不容易。
☆、139 一老一少正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