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去打飯。林可思,你吃食堂還是自己出去吃點可口的?”
林可思拉起胭脂的手:“你吃什麼我吃什麼,走,去食堂看看。”
唉,怎麼尋找一切時機拉手啊、胭脂又較暗勁兒的甩手。
就這麼拉扯著,走廊上迎面走著的人忽然站住:“胭脂。”
渾厚的聲音,溫暖的聲音。
胭脂心跳一顫。
“靳大哥。”她抬頭對著靳一軒笑,餘光卻看見靳一軒身邊站著個精神氣兒很足的女孩兒,扎著馬尾,手——插在靳一軒的褲袋裡。
有那麼瞬間的愣。
而靳一軒的眼光也同時落到林可思的身上。
這小子他認識,和老大去S市辦事時,老大和他說過是S市的太子爺之一。
有瞬間的瞭然,難受的無奈的瞭然。
“打飯吶。”
“啊。”
靳一軒轉頭對身邊的女孩說:“晶瑩,你先把飯給我媽送去,我和熟人聊幾句。”
被叫做晶瑩的女孩眼睛毫不顧忌的掃向胭脂,大大方方笑笑:“好,你快點過勞我和媽等你一起吃。”
媽?都叫媽了。
胭脂不自然的又笑笑:“伯母住院了?我等會兒去看看。”
“不用了。我媽高血壓老毛病,反正有醫保就住院修養幾天。你怎麼在這?”
靳一軒眼光又掃過林可思。
林可思的手已經被胭脂甩開了,也沒什麼發言權,矜持的微微對靳一軒頜首。
“我——爸——”胭脂實在沒好意思說胭老爺子自殺。
靳一軒卻像明白了:“何翠榮聽說有眉目了。人老了難免糊塗,能過去就過去吧。”
關於胭脂家裡的事,此時靳一軒還能怎麼說呢。他已經沒有立場說了。
“那,我走了。”胭脂低下頭看著靳一軒版的腿:“你的腿都好了吧?對不起,因為我。”
“別瞎說,和你無關,我是在辦案。”靳一軒壓抑的聲音。
“那,我走了。”胭脂揚揚飯盒表示去打飯。“恩。”
胭脂和靳一軒擦身而過,然後,胭脂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靳大哥,祝你幸福。”
“恩。”喉結急劇滑動,掩飾著哽咽的回應。
“我媽喜歡,她,時間不多了。也祝你幸福。”
“恩。”胭脂低頭應著抬腳向前走。
“胭脂——”
靳一軒再次喊住她。
胭脂又停下。深吸了一口氣。
“那天在防空洞救你的是——那個人。”
胭脂心漏跳了半拍。
那個人。
那個人已經離她很遠了。
林可思挑眉,詳盡的看了這一出離愁別緒,心裡已然明白幾分。
不過,他無所謂,凡事是講緣分的。
緣分也是靠實力的。
他今天充分發揮了代理男朋友的作用,幫著處理好醫院的事情,又將胭脂從醫院帶回來去傑芬安撫要找事的要走的要尚訪的,等等等一堆雜事。
下午,林瑾的第一筆錢到賬了,胭脂作為接管這個爛攤子撐門面的人給所有還沒走的只剩下一百多人的職工講了寫鼓舞士氣從頭再來的話。
然後安排財務人員按著名單,一個一個給排在外面的各組組長髮工資,再由他們發給各自的組員。
這時電話進來,是吳醫生。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例行公事的說:“人已經走了,你們儘快過來處理,護士在收拾房間,我勸著還能等十分鐘。”
“什麼叫人已經走了?”
胭脂木訥的問。
忽然明白過來,人已經走了。
“爸——”
她失聲。
紅綠燈,林可思帶著胭脂趕到人民醫院時,胭老爺子住過的病房正在照紫外線消毒。
胭脂又無意識一般隨著林可思去醫院後面的太平間。
冰冷,沉寂。
不高的瘦弱的身子蒙著白被單兒。
胭脂幾乎站立不住,強撐著顫抖著不用林可思扶。
“爸——爸——我不希望你走——爸——”
她一直重複著。嘟噥著。
其實這句爸,她已經一年多不叫了,她恨了十幾年。
可是如果一切能從頭再來,她不會恨他,她會早早就走,早早就離開那個不歡迎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