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嗎?”
顏煥沒回答。
他恍惚間想到了自己。
那個晚上,面對顏振羽的突然死亡,徒然無力地掙扎,想要把他從病床上喚醒,想要看到他最後一面,想要他睜開眼睛。
可是顏振羽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醫生宣告死亡的那一刻,他幾乎是絕望的。
明明可以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
但最後,眼睜睜看著親人離世,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受,真的令他陷入崩潰的境遇。
所以他一定會親手逮著師玉軒,親口問他一句:“為什麼?”
阮萬清:“為什麼?”
他開始不停地問:“他們之前都還好好的,還跟我說過話,大家都一起吃飯,怎麼能說走就走了?”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啊?”
他茫然無措地望向眾人,期望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但是沒有人能夠回答的出。
大多數人在遇到這種情況下,腦袋都不能第一時刻有所反應,畢竟前一天還是活生生出現在面前的人,第二天說走突然就走了。
很多家屬無法接受這一點,且不是自然死亡,而是發生事故。
倘若是意外事故,家屬會傷心很久,會難以接受。如果是刑偵案件,則更無法釋懷。
阮萬清現在的表現,已經出人意料,很堅強地站在眾人的面前,他的眼眶漸漸溼了。
顏煥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一遍遍的為什麼問得過於酸楚。
想讓張源過來,做撫慰家屬的工作,在這方面,一直以來張源都做得很好。
但阮萬清只是抓著他的肩膀,問:“是不是如果我不和我媽她吵架,我昨天晚上回來,只要我能夠在家,就可以制止這些事情的發生?”
顏煥認真地告訴他:“就算你在家,也改變不了一些事實。那個兇手的手段極其殘忍,就是衝著你們家人來的。如果昨晚你也在,很有可能,你也會遇害。”
阮萬清的眼角還是溼的:“可我媽她年紀大了,她一個人沒有對抗壞人的能力。我怎麼能夠留下她一個人,在這種環境下,和對方做最後的掙扎?”
“如果我在的情況下,她不至於這麼孤單,不至於這麼害怕。不管我的結局是什麼,至少我可以陪伴在她的身邊。”
阮萬清難以想象,留著岑鳳華一個人,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面對兇狠至極的殺人兇手時,她的那種弱弱、無力感。
阮萬清明顯在自責。顏煥知道,他肯定悔恨一些事情,譬如為什麼出事的時候,自己不在身邊。
就像當初的他一樣。
可是有時候就是這樣。
該陪伴家人的時候,不在家人的身邊。
等到家人離開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就像顏振羽和他的父子關係一樣,生前因為一些誤會,鬧得兩方不開心,很久沒有見到對方。
等到死後,葬禮辦得那麼熱鬧又有什麼用。
沒有讓他風風光光地活著,卻在葬禮上弄得那麼風風光光。
家之所以是家,正因為有一幫一直會等著自己的人。
阮萬清自言自語地說:“如果我沒和她吵架,沒和她賭氣就好了。我這幾天如果都在家,就好了,就好了……”
顏煥陷入沉默:“……”
沉沉地撥出一口氣,把情緒從這份共振的感覺中脫離出來。
顏煥看了他一眼:“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阮萬清慢慢地回過神來,點頭。
顏煥說:“你兒子呢?阮司南在哪?”
阮萬清有點吃驚:“我……我兒子……他不是也在裡面嗎……”
警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阮萬清真的以為,岑鳳華和阮司南已經一同遇害了。
他雙眼裡佈滿血絲,看向他們:“還有欣媛,欣媛她也在……”
顏煥的眉心一跳。
張源和劉雯雯兩個人又對視一眼。
感覺好像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訊息。
半天后,張源才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麼,你說欣媛她也在?”
彷彿不確信一樣地,又問了一遍:“是沈黛的女兒,沈欣媛嗎?”
阮萬清才低下頭,心裡的懊悔已經難以言說:“對,欣媛也在。”
張源更加不敢置信:“她怎麼也會在啊?”
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