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偏偏反其道而行,昏昏沉沉的睡在車壁精巧的馬車裡,渾然不知救他的蕭殷已氣炸了肺,差點掀了馬車車頂直接讓他睡大路去。
“可能是養尊處優慣了,身子骨比較嬌氣。”與蕭殷同行的商洛親信商揚訕訕地說,說完這句,見蕭殷怒不可歇的樣子,連忙補了一句,“讓他吃點苦頭,說不定他就醒了。”
商揚打心眼裡同情南宮燁,受了這麼重的傷,沒死就已經萬幸了,昏了兩三天也屬正常,可他偏偏碰到了等不起的蕭殷,只好認命了。
商揚識相的命令獨眼馬伕停車,不等馬車停下,他迫不急待地跳下馬車,向路旁的一戶老人家借了一桶水,之後,手腳利索地躍上馬車,當著蕭殷的面毫不客氣地潑了南宮燁一桶冷水。
不知是受傷太重還是別的什麼緣故,南宮燁依然緊閉雙目,蕭殷瞪大了雙眼,扭曲猙獰的面孔嚇得商揚倒退著跌下馬車,手裡的木桶,“咕咚咚”的滾到官道上。
蕭殷的長相他是不敢恭維的,尤其是他微眯起雙眼打量人的時候。那一眼足以使人心神俱顫,萬念俱灰。
等了半天,蕭殷終於開口。“你的法子可用,我方才看到他眼皮下的眼珠子滾了幾滾。”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駭得剛爬起來的商揚又摔了個狗吃屎,他的膽小樣兒引得蕭殷咯咯咯的直笑。
商揚受不了蕭殷支離破碎的笑聲,連滾帶爬的飛快撿起木桶,逃跑似的去重新打水。
“回來。”
蕭殷用內力傳達的喝聲,止住了跑了百步遠的商揚,商揚當即石化在地,渾渾噩噩的回頭。遙遙目視著氣勢強大的蕭殷,他暗暗發誓,只要這次任務完成,以後打死他也不願與蕭殷同行。
“他醒了。”
蕭殷平平淡淡地說著。商揚卻如蒙大赦,南宮燁再不醒來,下一個遭殃的怕是他自己了。蕭殷不在江湖走,江湖道義在他那兒形同廢紙。
“是你!”死裡逃生的南宮燁頗為感激地瞧了眼蕭殷,他自然認得眼前之人便是桃花節上要殺他的大漢。生性仁慈的南宮燁拋棄前嫌,把蕭殷當成救命恩人供起來,“謝閣下的救命之恩,我南宮燁必當結草銜環相報。”
“算你小子有良心,懂得知恩圖報。”
說話間。商揚手腳利索地爬上馬車,關上車門,獨眼馬車揚起馬鞭打馬前行,外表簡陋,內壁巧致的馬車穩穩地行使在大路上。
“晉王真是福大命大,腹部捱了刀子還能活命,看來上天是厚待於你的。”商揚插科打諢,見縫插針,說的話動聽之極。
南宮燁笑了笑,面無血色的臉因這一笑浮起一層緋紅,他勉強地支起身子,靠著車壁而坐,喘了幾口粗氣,輕描淡寫地說道:“哪知不是上天派你們來救我的?”
蕭殷與商揚對視一眼,蕭殷別過頭去,盯了南宮燁好一會兒,他從不是體貼之人,單刀直入地說道:“我們救你其實是有私心的,你死了,你的兄弟豈不快活了,你的妻子和兒子卻要遭殃了。”
商揚目瞪口呆地望著義正言辭的蕭殷,說話說得如此直白,一針見血,他算領教了蕭殷損己不利人的性子,明明可以說得婉轉一點,撈一點功,硬是被他說得假仁假義,心機重重。
晴天霹靂的一個響雷打到南宮燁身上,他如遭電擊,面色慘白如雪,深邃的黑眸中一簇簇燃起的小火苗,轉成冬日裡凌厲的冰稜,直射人心底。他訥訥地說:“此話怎講?”輕輕的話語裡透著一絲絲的顫音,洩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家人一直是他最珍之重之的,怎容他人欺凌。
“你自己看吧!”蕭殷二話不說,從自己的屁股下抽出一封書信扔給南宮燁,那封紅箋飄飄地落到他的大腿上,他忽覺腿上壓了千斤重,雙腳竟提不起來。
南宮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指顫顫地夾起這封薄薄的書信,展開細看,越看字跡越模糊,什麼都看不見,聽不進了。整個人震得魂飛天外,動彈不得。
南宮燁遇刺,墜河而亡的訊息在帝京傳得沸沸揚揚,神乎其神,滿朝文武皆大吃一驚,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知情的人還真信了,因為送落玉公主去和親的使者一個都沒有回來,反而是南朝和衛國邊界處的一個小鎮,遇到百年難得一見的暗殺,百十來具的屍體驚恐萬狀的送入縣衙,造成當地人的恐慌。
十天,已經十天了,南宮燁一行人的死訊甚囂塵上,儼然有成為長久話題的趨勢。
南宮衍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百姓對這件事會如此熱衷,南宮燁的死訊沒有從人們的視野中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