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搖,有術士蠱惑說破軍星犯紫微星,出新君主,禍從口出,此人從此只能在閻王殿裡賣弄口舌。同月,棠下城出現蝗災,數萬子民叫苦不迭,痛心疾首。
永平六年,與平城只隔十五里的……”
“愚芃山你一碰到生面孔,就要顯擺顯擺你的災難經,是不是?”窗子角落裡的一位耄耋老人嘲笑道。
“我說的事實啊!”愚芃山不滿地大叫道。
“那也要看人願不願意聽嘍,你有事沒事竟找些晦氣的事情來唬弄人家,莫不是想吃免費的牢飯?”那老者嘲諷地笑道。
“這年頭有白吃的午飯,恐怕就屬牢飯唾手可得了。”一位肥肥胖胖的中年男子大笑道。
“沒骨氣的懦夫。”那老者啐了一口,冷冷的目視那肥頭大耳之人。
左思思第一次見到這麼胖的人,難免有些吃驚,肥圓肥圓的胳膊腿,她有點擔心這傢伙能不能走穩路,估計滾著去的還差不多,更別論上陣殺敵了。
“大耳胖是擔心因為戰亂,自己瘦成猴子了吧!”
旁人的戲謔聲,大耳胖理都未理,一個勁兒地喝悶酒,拍開泥封,豪氣如雲的一口喝乾劣酒,酒足飯飽之後,他才正兒八經地掃視眾人一圈,目光在南宮燁身上停留了一下,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片刻後,他恢復神色,向著眾人恨聲道:“若是有晉王在,我大耳胖就是拼了一條命,也要操著刀子上場殺敵。”
“哈哈哈……”
“你笑什麼?”大耳胖怒聲道。
“晉王他不是遭遇刺客後,失蹤了麼?聽說他帶傷回到帝京後,不知哪個缺德的傢伙找上門,派人圍殺晉王府,結果晉王和他的家眷一夜間人間蒸發了。”
“可惜,可惜,如果驍勇善戰的晉王還在,我軍在面對衛國和北梁的聯軍也不會不堪一擊,潰不成軍。”
“這倒未必,晉王難道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通天本領,如果真的有,為何刺客找上門,他卻躲起來了?”
“說得也對……可是,這場戰才打了半個月,我朝就丟了三座城池,局勢實在堪憂,本人雖不能笑傲江湖,但也不堪做亡國奴!”
“你想掉腦袋,也不要拉著我們一大幫子集體陪葬。”斷臂青衫之人怒斥那說話不知避諱的垂垂老者。
南宮燁微不可見地動了動手指,眼光有意無意地落到那些談論局勢的酒客身上,左思思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吃菜,好幾次夾到辣椒就往嘴裡塞,南宮禎都焦急地喊孃親,母子倆的一舉一動南宮燁全未發覺,心思早就飄飛到了大聲議論的酒客身上。
“難道我們要坐以待斃,等著那幫蠻子殺進來不成!”大耳胖拍桌而起,響亮的聲音驚得眾人目瞪口呆,漸漸的,眾人看大耳胖的眼神變了,從鄙夷轉為尊敬,甚至流露出敬慕……
眾人沉默了半晌,才有人小聲開口,“話雖如此,奈何如今連天子都病了,聽說躺在榻上五六天了,朝中之事都由首輔李漢陽打理。”
“郭半仙你說的可是真的?聖上真的病危?”
“那還有假,我郭半仙算卦雖然十算九不準,可我的師兄卻是得道高人,不但精於卜筮,而且善於醫理。實不相瞞,聖上的病就是我師兄在診治。”郭半仙信誓旦旦地說道,一觸及眾人訝然的目光,忽有種飄飄然的感覺,一得意,話難免就多了,他故作神秘地小聲說,“聖上病得不輕,都咳出黑血來了,李皇后急得團團轉,哭哭啼啼地找來國丈李首輔,李首輔辦事利索,為了聖上的病情,不日就要廣徵名醫,入宮醫治聖上。”
“天哪,簡直是雪上加霜,還讓不讓人活了?”
月光朦朧,溪水淙淙,水車單調的聲音在靜寂的夜裡猶為響亮。
一條鄉間小路被天上的月華照得半明半暗,南宮禎偎在左思思懷裡,想著白日在酒樓裡聽到的聳人聽聞的訊息,南宮燁沉默地趕著馬車。
噠噠噠的馬蹄聲,偶爾的蟲鳴聲,風吹動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天地萬物是如此的和諧,可是這樣寧靜的夜晚還能持續多久呢!
這個問題他們一回到小院就找到了答案。
南宮禎愣在籬笆下,平日裡被他追得四處逃的小公雞不見了,其實他不是追不到小公雞,只是追到了他就沒得玩了。
養在馬廄裡的駿馬不翼而飛,地裡左思思種的菜,一顆不剩,全沒有了。
敞開的木屋大門依稀可見被人給撞壞了,南宮禎的第一個念頭是家裡來賊了,但左思思和南宮燁想得更深遠,也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