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璟也沒說話,便又看向老太爺,老太爺卻知他能問出這句話,怕是已有了確實依據,遂收起了裝傻的那一套,仰著下巴一捋大袖:“王爺是要押我等進京,等皇上回來滅我鄭家滿門麼?若是如此,便請動手吧。”
鄭佑陳心口砰跳,提著一口氣未敢言語。
屋裡靜了一陣兒,徐璟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先生不必激我,我若有此心,也不會輕易離開清河,咱們此時更不能坐在此處說話,這一點,先生想必早是明白的。”
鄭老太爺面色稍緩:“王爺一向是坦蕩君子。既如此,王爺更該明我鄭氏之心!我們不過是想求得一位明主啊!眼下皇上在外親征,王爺……”
“先生!”徐璟揚聲打斷了他,“先生若說此言,這燕州,我是再來不得了。”
鄭老太爺皺緊眉頭僵持著,鄭佑誠覷他一眼,腦子裡還不斷在想徐璟是如何知曉的?他既斷定,那是否還有旁人知曉?眼下徐璟問起來他又該如何說?
然徐璟對此事卻沒多問半句,只起身道:“先生早些歇著吧,我不打擾了。”
“王爺可是嫌三丫頭身份不夠?” 老太爺仍抱了一絲希望。
徐璟笑笑:“若是,先生又當如何?另許一嫡女與我麼?”
老太爺沒成想他當真這般反問,噎了一下,徐璟卻已然又正色道:“先生與我並非是今日才識得。應是深知我這扶不起的性子,自與這個無關,是我徐璟無心罷了。
眼下先生見我尚是活生生站在這裡,一兩年後興許已是一堆白骨。我念著先生從前的教導,今日出了此門我便當甚麼也未聽過,還請府上諸位往後再莫生這要命的念頭,皇兄……卻與我不同。”
這話已含了告誡意味,徐璟句句說的清晰無比,末了他又微一抱拳,“謝鄭家為伍氏保下了最後的一脈骨血,地下英靈有知,總算是個安慰。”說罷,轉身出了書房。
“王爺,唉”,鄭佑誠要攔,老太爺已擺擺手,“你攔得住麼?”
“可是若等皇上回了京……”鄭佑誠心裡頗是擔心,老太爺搖頭:“放心吧,他不會說的。世家之意他又非是今日才知曉,要說早便說了。況且無憑無據,他只紅口白牙的在皇上面前一說,反更招猜忌。”
“那明珠之事?兒子是怕徐璟既知道了,旁人恐也會再尋到蛛絲馬跡。”
“多虧當年他們老早放出訊息說是個女孩兒,瞧著徐璟這態度,大抵是會暗暗護著的,況且有崔家,倒不必擔心。反是二郎,且先看看,若不行今年冬便叫他託病暫不去京裡了。”
“是”,鄭佑誠答道,見自己父親仍是一臉鬱色,不由說:“父親也莫急,四郎不仍在黑騎衛麼,事情興許還有轉機。”
“你瞧著四郎是那麼個性子麼!”老太爺一拍桌子,剛強壓著的火這會子都上來了,“今兒算是把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
老太爺原是想讓許家老爺子出面保這個眉,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哪知錯到這個份兒上!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徐璟今兒來得突然,他沒來得及去請許老太爺,否則被當面這麼一拒,那可真是要丟人丟遍燕州城了。
“去將二老爺給我請過來!”老太爺沒好氣地朝外面吼了一聲。
小廝嚇的一哆嗦,忙撒腿去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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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璟出來時鄭澤瑞還沒回來,小廝便帶著他先往鄭澤瑞的院子去,他頭有些疼,臉色便沉沉的,小廝瞧著有些發怵,半路上抓了兩個小丫頭交代幾聲,自己溜了。
這兩個丫頭裡正有一個是鄭澤瑞院子的,便歡歡喜喜地帶著徐璟去了。
天色剛剛擦黑,他們走過一段鵝卵石路便到了鄭澤瑞的院子跟前。
院門半掩著,小丫鬟忙過去整個推開,先往裡瞧了瞧,彎著眼睛笑說:“四少爺還未回來呢,王爺請先進屋坐坐,奴婢這就去報一聲。”
小丫頭也就是個八、九歲的模樣,說話卻靈透,徐璟略一頷首,她便摁著兩個小鬏跑了。
立即有個身板結實的大丫鬟過來將徐璟迎進院子,走了幾步,徐璟惑道:“你們少爺還愛薰香?”
丫鬟忙道:“我們少爺從來不愛這些,王爺可是覺著院子裡太香了?庭院有棵桂花樹,正是香的時候。”
說罷,見徐璟還皺著眉,想了想又恍然道:“啊,是我們三姑娘剛剛來了,帶了一陣香風。”
徐璟聞言立即停住,丫鬟不明所以,她想想鄭明薇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