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完,裴雲暄與裴雲巖也當即笑了,暄大嫂子在一旁道:“弟妹說得真好,這兄長當真不好當啊!”
明玥衝她笑了笑,心裡猜著四太太能到裴雲錚這來耍無賴,恐在他們大老太爺府裡也鬧騰過,裴雲暄和裴雲巖沒幫忙自有緣故,她在這裡索性將他們拉到裴雲錚一邊,一塊連誇帶訴苦,暄大嫂子這話是承了這個情。
明玥微送一口氣,偏頭看裴雲錚,裴雲錚卻低下頭喝茶,不過明玥看見他嘴角輕輕勾了勾。
只是四老爺一家臉色著實難看。
大老太爺便摸摸鬍子挑眉道:“墨哥兒沒習過武,進到軍營裡定然呆不慣,你們也該讓他到外頭自己個兒歷練兩年。”
先前沒說話的裴雲巖這時便起身到裴雲墨胸前拍了兩下,直把裴雲墨拍得兩個趔趄,說:“六弟,你這身板不成啊,得多練練,否則傷個一回半回,身上戳上幾個窟窿或是受個幾刀怕就不成嘍。”
這裡除了明玥,旁人大抵都知曉墨哥兒的德行,那是個見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主,唯一愛做的便是與丫頭們鑽營調笑。肚子裡沒墨水,先前還非得讓裴雲暄給他在工部謀職,不成後四太太在大老太爺府裡也鬧了一通,且自小到大,裴雲墨沒少打著幾個堂兄的名頭在外頭瞎混,當真都是避而遠之。
這還沒算當初聽聞裴雲錚“葬身”高麗時四房裡做的事。
墨哥兒聽他這麼一說,眼裡也有些懼色,四太太便伸指指著裴雲暄幾個,作勢要哭,卻又一時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恨恨咬牙。
☆、第153章
一時眾人都瞧著四太太,帶著些許防備的意味,也恐她不管不顧地撒起潑來,到底這麼多小輩在場,鬧起來不好看。
大太太便作勢瞪了小兒子一眼,嗔道:“巖哥兒,休要嚇唬你六弟。”
裴雲巖卻是挑著兩道濃眉,道:“我可不是唬人,受些傷也還是輕的,去歲五哥中了毒箭,沒差差斷了一條膀子?後不也是生生剜掉塊肉,颳了骨才算保住這手臂?六弟不信可瞧瞧,那碗大的疤定還在呢!更甭說那些戰死沙場的,多半的全屍都沒落一個,不說旁的,遼河的水至今還是血紅血紅的,你隨便一撈,便能撈出腐了的斷胳膊斷腿兒來!還有當初浩哥兒……”裴雲巖說到這裡猛地頓住,他和好幾人同時看了裴雲錚一眼,見他笑了笑示意無妨這才放心。
女眷們後面沒太聽清,光前話都有點兒受不住,暄大嫂子擺手道:“呀呀,快莫要說了,聽著都夠心驚的,姑娘們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裴雲巖便攤攤手,徑自坐回自個兒座上。
暄大嫂子看看明玥說:“我瞧著還得是五弟妹,剛剛聽了這些也像是不怕的,比咱們強。”
明玥正在想巖哥兒方才所說裴雲錚受傷一事,她倒不曾知曉,也不知真假,昨晚……她自沒好意思往他身上看,這會兒聽了暄大嫂子的話便稍稍垂眸說:“嫂子頑笑了,我聽著自也是驚心的。只是我家裡四哥也是從武,每次回府身上總有些傷處,有一回堪堪傷在了心口,著實驚險得很,虧得他自幼習武體格好些,這才扛過去了,卻也是養了大半年才緩過來。”
裴雲墨原本聽了巖哥兒的話就已有些心涼,如今再聽明玥一說,立時虛虛地退回到座位上,苦著臉叫了一聲:“娘!”
知子莫若母,四太太一聽他這聲便曉得他這是被唬得怕了。實際上裴雲墨自個兒也不是十分情願到軍中謀職,他還嫌這去處又苦又累,更無丫頭在身旁伺候,只是他文墨不成,偷偷跟著人做生意又被坑進去不少錢,現四老爺不敢叫他胡亂折騰了這才想到裴雲錚這處做個參將,想狐假虎威地混蕩日子罷了。
可要讓他上前殺敵,那是打死他也不幹的。
四太太一瞧也是又氣又心疼,恨不能將兒子抱在懷裡拍拍哄哄,但是一瞧堂上眾人神色,又不禁憋了一口氣,酸酸道:“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裴家的種,從前里老爺子就偏著雲哥兒,現如今你們還偏著。”
——她嘴裡的“老爺子”說的是裴雲錚等人已故的祖父。
裴雲錚攸地抬頭看她,眼神略有些冷,四太太竟有些怕,忙偏過頭去。
大老太爺已重重一墩茶盞,肅容對四老太爺道:“如此不敬的話也敢說!老四!”
四老太爺也皺了眉,斥道:“行了!今兒是甚麼日子,好好地坐著吧。”
四太太臉上一臊,有些掛不住,立時揪著帕子擠出星星點點的淚花來,“這裡哪還有我坐的地方!我也不在這礙眼,且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