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器或者鐵器碰撞的聲音,趙碧嘉放下心來,雖然這麼想很是扭曲,可是她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展昭肯定是能撐到最後的人,沒了她的連累,他一手出神入化的輕功,沒有一個人能看得清他的身形,就更別提對他出手了。
所以只要外頭還要聲音,就證明那血霧還沒擴散開來,就證明展昭……還好好的!
趙碧嘉又想,她既然在這洞穴裡頭,展昭就肯定不會離開太遠,百青蘿這般的從容,說起來這血霧都是不屑一顧的樣子,所以這洞穴附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血霧的,只要展昭在這附近,那他就絕對不會被血霧沾上。
只要不沾上這血霧,剩下的普通人奈何不了他。
趙碧嘉反反覆覆想了好幾次,暗示間甚至生出了無限的力量,似乎下一秒展昭就會扒開這些堵著洞口的石頭,出現在她面前,將她連人帶劍抱在懷裡,抱得結結實實的讓她喘不上來氣。
幻想的甜蜜跟現實的悽苦形成了巨大的對比,趙碧嘉覺得自己快要分裂了,幾乎是半個臉在笑,半個臉落淚。
“……我打小就開始記事了……”
百青蘿不知道在說什麼,打斷了趙碧嘉的專注,讓她再也聽不見外頭的聲音了。趙碧嘉很是煩躁的瞪了百青蘿一眼,卻見她半閉著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頭。
趙碧嘉又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大姑姑帶我走的時候我一歲多,她們都覺得我什麼都記不住,可是阿爸臨死的時候什麼都跟我說了,他用了蠱,這些東西牢牢在我腦子裡,一點都忘不掉。”
“他說我的這兩個姑姑,他在的時候還能壓制住,他一旦不在了,她們兩個怕是要各自為政,又說小姑姑心腸歹毒,還是將我託付給大姑姑才能好好長大。”
“後來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姑姑沒過多久就找個理由,開始對付大姑姑了。”
趙碧嘉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聽見百青蘿一句句往下說,她現在心裡對百青蘿幾近怨恨,聽見這話不免腹誹。
你們百家能有多少地多少人?就那麼點東西爭來爭去的,還搞了這麼大的動靜出來,幼稚!
可是就算這樣的埋汰百青蘿,也不能掩蓋她現在受制於人的事實,不過是苦中作樂,想讓自己平和一些。
“阿爸說大姑姑一根筋,又太過認死理,怕是沒多少人會服她。”百青蘿悽慘的一笑,“阿爸說的每一句話都實現了。大姑姑被小姑姑趕了出來,不過也幸虧是她認死理,這才在臨走之前拼死將我偷了出來,否則我可能兩三歲就要死了。”
“大姑姑帶著我到了大宋的地方,還有這些人一起,我原以為就這麼活下去了,其實也挺好,可是……”百青蘿說到這兒,聲音反而越發的平淡了。
“大姑姑總想著要回去,要爭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我一點都不想要。”百青蘿又往趙碧嘉身邊湊了湊,“我就想這麼活著,我不想做什麼聖女,我也不想做族長做教主,重振當年的光輝,這都是大姑姑的理想,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趙碧嘉不由自主的聽了進去,她小的時候,甚至她的太子弟弟小的時候,都過了這麼一段日子。
特別是她的太子弟弟,仁宗皇帝就這麼一個兒子,可想而知他過的是什麼生活。或者說沒人關心他過的是什麼生活,也沒人在意他過得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後來我故意落下功課,大姑姑也看出來我不思進取,天天跟我說我阿爸的死因有問題,可能是我小姑姑動手的,讓我一定要給我冤死的阿爸報仇。”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我明白我阿爸是病死的,跟任何人都沒關係,並不像大姑姑說的那樣是冤死。”百青蘿又是嘆氣,裡頭的疑惑還有心酸都要溢了出來。
趙碧嘉嘆了口氣,只是就算她一直生活在這等扭曲的環境裡,那也不能是她肆無忌憚隨心所欲,甚至將人命不放在眼裡的理由。
“再後來大姑姑見我真的是一點進取心都沒有,便又換了個說辭。她說要聖蠱,說我記不起來阿爸了,也不怪我不想報仇,但是她不行,她要報仇,她不能讓自己的哥哥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不能叫著大好的家業落在歹人手裡。”
“其實若是你兩個姑姑別這麼水火不容,能相互制衡,說不定——”
看見百青蘿驚喜的眼神,趙碧嘉才發現自己說出口了。
百青蘿抬起頭來看趙碧嘉,又在她身上拍了幾下,似乎是在檢查什麼,這才又躺了下來,靠在趙碧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