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寧一直在院外守著,聽不見院內聲音之後,才一個人走了進來,原以為潘辰和祁墨州進房去了,可寢殿的大門依舊開啟著,不像是進去了的樣子,傅寧環顧院子,最後在迴廊欄杆前一樹花叢後似乎看見了潘辰的裙襬,傅寧走過去,就看見祁墨州靠在潘辰的懷中,沉沉的睡了過去,傅寧想上前,卻看見潘辰搖了搖頭,身子不動,用手指對傅寧指了指寢殿,用嘴型說了兩個字‘被子’。
傅寧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慌忙走入寢殿,拿來了一條軟榻上的緞被,在潘辰的示意之下,蓋在祁墨州和她的身上,潘辰對他點點頭,用手對他揮了揮,意思是讓他可以去休息了,傅寧看著祁墨州,欲言又止的對潘辰搖了搖頭,他有他的職責,自從做了祁墨州護衛的那一天起,寸步不離的守著就是他的使命。
潘辰見他不動,便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再勉強他,由著他手撐長劍,如門神一般站在寢殿門前。
兩人依偎,一人守護,在初冬的寒夜中感受著無盡的寂靜,潘辰抱著祁墨州足足兩個小時,祁墨州都沒有轉醒的意思,若再繼續睡下去,只怕吃不消了,潘辰喊來了傅寧,讓他幫忙將祁墨州扶入了殿,將他安置到了床鋪之上,潘辰這才坐在床沿,默默的撥出一口氣,輕輕敲打著痠麻的四肢。
傅寧將她這樣看在眼中,心中很是欣慰,潘辰對他輕聲說道:“好了,這裡有我在,反正皇上都已經回宮了,你就別在外面守著了,回去歇著吧。”
傅寧堅定搖頭:“臣沒事,臣還是在外面守著就好,若是皇上半夜起來,只怕娘娘一人制不住他,臣在的話比較好些。”
傅寧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祁墨州現在精神狀態不穩定,現在不過是發洩過後的虛脫,可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睡著睡著忽然發狂,那時候,單憑潘辰一個人在,肯定是弄不住他的,便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行吧。我看你也不用在外幹守著,從迴廊穿過,盡頭處就是張能李全他們住的地方,有空房,你不嫌棄就去那裡對付一晚,我這兒若是有什麼事,喊你便是。”
傅寧還想開口,潘辰接著勸說:“他如今這樣,也不知要維持多久,你若日夜不休息,到時候,他還沒好,你也病倒了,那讓我一個人可怎麼辦,去睡吧,有事兒我大聲喊你便是了。”
潘辰的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傅寧心裡明白,皇上這回犯病似乎比往常都嚴重許多,時間不能確定,也許明天就好了,也許明天,後天都好不了,這個時候,若有人想趁虛而入的話,他總要保持體力應對才行,想通之後,變對潘辰抱拳作揖,佩劍與軟甲相碰,發出一些響動,在靜夜中格外分明。
行禮後便退了出去,替潘辰關上了殿門。
潘辰回頭看了一眼將身子蜷縮成蝦米狀的祁墨州,睡姿也能反應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像這種包裹蜷縮型的睡姿,充分說明了他此刻的不安與無助,坐在床邊,將他亂掉的發撥到耳後,心中再一次感到了驚奇,祁墨州那樣像山一樣堅強的男人,平日裡彷彿百毒不侵,誰都傷害不到他的樣子,可實際的內心世界,卻是這樣脆弱。
幽幽嘆了口氣,潘辰覺得經歷了一個晚上的折騰,她現在也是睏倦不已,又擔心祁墨州晚上起來,乾脆就和衣躺下,將就著睡過去了,暗自希望明天早上一醒來,祁墨州就恢復過來,因為潘辰隱隱覺得,明天才是重頭戲。
尹秀芝既然故意刺激了祁墨州,那必然是有備而來的,如果潘辰猜的不錯,明天他們就該要做妖了吧。
帶著濃濃的倦意,潘辰睡了過去。潛意識裡覺得,就算再累也得撐到祁墨州清醒過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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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潘辰一睜開眼睛,就往祁墨州看去,見他依舊沉睡,心中不免失落,在他耳邊喊了兩聲,他也沒有反應,整個人就跟昏迷了似的。
潘辰嘆息,起身去外面洗漱,月落和秋萍訝然的看著潘辰,月落是知道一些內情的,昨天也是她偷偷的替傅寧傳話,知道潘辰跟著傅寧出去一陣兒後,才把皇上帶了回來。回來之後,潘辰要了吃的和水,就讓她們全都退到院子外去了,傅寧在院門守著,誰也不讓進,月落隱隱知道有事兒,因此早上也不敢多問,而秋萍本來察言觀色就是她的強項,見潘辰一臉倦容,更是不敢多言,伺候她洗漱過後,月落才小聲的問了一句:
“娘娘,今兒太和殿怎的沒人來伺候早朝?”
以往祁墨州若是歇在柔福宮,第二天天不亮,李順就會帶著宮婢和龍袍來伺候祁墨州更衣,可是今兒外面卻靜悄悄的,什麼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