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時神色也肅然許多,又問道:“汪先生可有家小?”
汪先生赧然一笑,道:“尚未成家,男兒尚未建功立業,何敢拖家帶小遊走四方。”
傅慎時微微握緊扶手,又同汪先生聊了一些書中學問,刨除四書五經,還有一些偏僻東西,殷紅豆在旁只能淺淺聽懂“春秋”二字,其餘內容,於她而言晦澀難懂。
兩人談論了又半個時辰之久,從古至今,各種典故名言,信手拈來,不休不停。
殷紅豆聽二人談話,才真正瞭解到什麼叫學富五車、博學多才,傅慎時和汪先生的學問真是深如無底之淵。
她雖不懂這些,還是心存敬畏,低著頭仔細聆聽,未有一絲怠慢。
他們倆說得太久了,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茶水,殷紅豆立刻替兩人添茶,便又退回傅慎時身側。
兩人也漸漸收了話題,汪先生拱手欽佩道:“公子博古通經,在下見所未見。”
傅慎時也客氣道:“先生見多識廣,我亦是聞所未聞。”
而後二人相視一笑,肅了神色傾訴各自志向,汪先生道:“在下已年過而立,求功之心不如年輕時迫切,成大事不拘小節,亦不怕韜光養晦,厚積薄發,若公子肯抬愛,定當竭力以助!”
傅慎時重重點頭道:“我與先生志向相同。”
沉默了片刻,他便語氣淡然地自報了身份,又道:“立業之事,我未曾想借家人之力。我之志向,先生恐怕也從殿下處知曉一二,若先生還肯屈就於我,必當視先生如知己!不過有一點,在我心中比什麼都重要,我想先生定然知我心中所想。”
汪先生既然來了,便早就做好了打算,思忖未經片刻,便道:“自當全力替公子效勞,絕無二心!”
傅慎時心中大喜,臉上卻只勾了個淺笑,隨後便道:“既如此,今日便與先生仔細商議。”
汪先生點了點頭,十分認真地聽了傅慎時所有打算,他的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到最後腦袋直點,下了定論:“此舉一定行得通,不過有些事還有待商榷。”
殷紅豆臉色跟著一凜,當初她向傅慎時粗略提議,只是為了讓他拿個主意,的確還有很多細節有待商酌。
傅慎時又問汪先生:“先生有何見地?”
汪先生道:“這最最要緊的,就是如何鑑別真偽,若有人拿假的票據兌換,得想法子應對。”
其實傅慎時也擔憂過這個問題,他道:“我精通雕刻,每一票蓋上商號章子,另刻一時常變動的章子使用,兩章同時做鑑定之準,則短時間內難以仿造,便可辨別真偽。”
汪先生搖頭道:“不足以,倘或贏取額數巨大,時間久了,未必無高人能仿。”
傅慎時的眉頭擰著。
汪先生笑道:“不過公子不必憂慮,在下四處遊走,知道有一種寫密信的法子可以做防偽之用。”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又叫時硯去取了紙張過來,蘸取了一些瓶中汁液於指頭上,書寫了一個“汪”字,待紙幹了之後,又拿出火摺子點了蠟燭。
走南闖北的人,這些江湖東西都隨身攜帶。
殷紅豆一看就知道汪先生要做什麼,傅慎時和時硯卻是好奇地盯著瞧。
汪先生將紙張放在蠟燭上烤一烤,便見紙上顯現出棕色的“汪”字。
傅慎時抬了抬眉,道:“從前只聽說過有密寫藥水,倒是從未見過,不過不知道好不好配取?”
汪先生道:“容易配取,待要成事,我自當告知公子。”
殷紅豆悄悄地戳了戳傅慎時的胳膊,他直接扭頭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汪先生朝殷紅豆看過去,他見過許多人,大家丫鬟也見過不少,不過這位姑娘氣度不與人同,她說話的時候不卑不亢,看著溫順乖巧,卻無好似根本不將自己當成奴才看,身上沒有奴性。
殷紅豆走到二人跟前,道:“這密寫水既是用於往來信件,汪先生知道,恐怕別人也知道,還是不保險。倘或有一人最初行騙,便是處理好了,只怕這密寫水的事兒也要暴露出去。”
她復又對汪先生低著頭道:“就像先生您說的,利益巨大,保不齊有人作偽。”
汪先生便問她:“不知道姑娘有何高見?”
殷紅豆看了傅慎時一眼,得他許可,才道:“奴婢也有兩種密寫法子,加上先生的則是三種,造票據的時候,則可以三種密寫水隨機混用,一期用先生加我的法子,一期用我的兩個法子,這樣人家造偽的難度就大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