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尹本就不平靜的心情,在看到蕭景泰的大名後,蹭的從案几後面站了起來。
“來人。。。。。”他喊道。
秦師爺推門進來,拱手請示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剛剛去秦淮河畔是誰帶的隊?”趙府尹問道。
秦師爺略想了一下,回道:“是張桂!”
張桂就是那個長臉的捕快。
“把他叫過來!”趙府尹吩咐道。
秦師爺應聲下去,很快,張桂便心情忐忑的來報到了。
其實在他得知親自下水救人的是刑部侍郎蕭景泰的時候,他的心情就十分的複雜,再後來,證實了死者身份是安慶伯世子夫人之時,那就更別提了,一顆心七上八下,簡直就是坐立難安。
他害怕蕭侍郎會向府尹大人投訴他們的瀆職之罪。
當捕快的,地位看似重要,可身份卻是再低賤不過的賤民。但凡家中有一人入了這一行,三代不能參加科舉考試。
為了養家餬口,他沒辦法,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孫子這輩子都不能走上科舉之路,他就心痛自責不已。可既然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入行了,就不能再被趕出去,不然,他不能活下去不要緊,卻是連累家裡人。。。。。。
張桂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打定主意,一會兒若是大人斥責,就算罵得再難聽,認罪態度也一定要虔誠恭敬,至於他那發起脾氣來忍不住飛出口的胡言穢語,權當他是在放屁,左耳進右耳出便罷了。
“大人!”張桂恭恭敬敬的給趙府尹行了一禮。
“今晚下水救人的是蕭侍郎?”趙府尹瞪著張桂問道。
張桂點頭,拱手回道:“是,屬下接到訊息後領著弟兄們趕過去的時候,蕭侍郎已經下水救人了,當時情況不明,屬下就先向在場的百姓瞭解了一下,隨後也不敢耽誤,生怕下河救人的義士發生什麼意外,立馬就讓幾個熟悉水性的弟兄下去救援。”
趙府尹冷哼了一聲,怒目圓睜道:“為何還有一個小娘子下水?你們這群狗孃養的混賬東西,若是你們當時趕到現場的時候,二話不說先下水救人要緊,說不定還能將世子夫人給救回來。這下好了,世子夫人沒了,你們這群混賬是無所謂,可憐要老子我去幫你們擦屁股,去面對安慶伯府家的質問和怒火。。。。。。”
張桂低著頭,跪下請罪道:“大人息怒,都是屬下們考慮不周全,願領大人懲罰!”
趙府尹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憋悶的慌,一個箭步上前,往張桂的肩頭招呼了一腳,直接將他踹翻在地。
張桂悶哼了一聲,忍著疼痛跪好。
“懲罰,人都死透了,懲罰有個屁用!”趙府尹吼道。
張桂再忍不住,仰頭道:“大人,安慶伯世子夫人是投水自殺,她自己都不想活了,誰能代替她活?就算蕭侍郎那會兒在事發現場,第一時間跳下去救人,不也沒有將人搶救回來麼?”
趙府尹被噎得一臉鐵青無言以對。
的確,沒有求生意志的人自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餘氏究竟是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糟心事兒了,竟到了要自尋短見的地步?
趙府尹哎呀的嘆了一口氣,感覺這裡頭要是涉及到什麼秘辛,那自己還是不知道的好,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他在書房內來回踱著步子,旋即又想起大冷的天,蕭侍郎下水救人,也不知道是否有及時安置妥善,忙停下步伐問道:“你們可有好生送蕭侍郎回府?”
這話題轉移得有些快,張桂一時愣住,待回過神來,忙應聲回道:“屍體撈起來後,蕭侍郎的僕從很快也趕到了秦淮河畔,那會兒蕭侍郎只囑咐屬下將死者安置好,查清楚身份和死因,便裹著一張黑狐狸毛大氅坐上馬車回去了,屬下當時提出相送來著,但蕭侍郎拒絕了。。。。。”
趙府尹又罵了幾聲兔崽子,撫掌道:“這案子特殊,事關權貴的家眷,明兒個自然要往上報的。蕭侍郎明面上還要喚安慶伯世子夫婦一聲舅舅舅母,有這層關係在,便更不好掉以輕心了。”
這話一個小小的捕快自然是插不上什麼嘴兒,因而張桂只沉默著跪在原處。
此時離天明早朝還有兩個時辰,趙府尹回到几案後面坐下,沉聲道:“去停屍莊那邊好生看護著世子夫人的屍首,著苗仵作立時過去驗屍,早朝之前,本府要見到屍檢報告!”
“是,屬下領命!”張桂脆聲應道,趕緊兒從冰冷的地面上起來,閃身出了書房。